再次醒来,已置身于白净的病床上,身上穿着樱色病服,小灵正伏在枕边安眠,椅子上的银澈专心寄目于书中,窗中透入的日光映亮了满室。
银澈款款搁下书籍,一时恍若拨云见日,笑逐颜开,“你醒了。”
小灵闻声也抬起头来,“感觉好点了没?”
点点头,冰凉的空气拂去了睡意,身上仍然隐隐作痛,昨日的事依如烙铁般一直烙印在心上,我勉强撑坐起身,“你一直在这里吗?”
银澈于桌边倒了杯水,含笑递予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水蕴他们昨晚送你来医院后便回赤羽神社了,待会过来看你。”
我睇着玻璃杯中水波荡漾,却不就饮,“那伽隐呢?”
“昨晚在枫林的时候就分开了,。”
“没想到他竟是血族。”叹息淡淡地消融于空中,飞鸟在窗外掠过一道白影。
随后水蕴携着地煌来医院看我,顺手带了大堆零食,而匀桧则去为我寻找可以快速恢复身体的奇药,这一日有三人陪伴,倒也轻松愉悦。
虽然医院不许宠物进出,但小灵给自己施加了术式,让普通人无法看见它。
正吃着水蕴为我削的苹果,听着水蕴的喋喋不休,忽瞥见小灵坐在窗前,望着天外若有所思,不免疑惑道,“小灵,你在看什么?”
“我出去一趟,你们照顾好她。”说罢从窗中跃了出去,徒留我们目目相觑。
至晚间时,银澈本想留下继续陪我,但终归被我劝了回去,他需要休息。
深夜的医院格外寂静,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垂下,病房笼于无机质的冰冷中。
自从有了朋友,还真不习惯完全一个人的状况。
安躺在病床上,打算任由睡魔肆虐,突入其来的声音,却惊得我弹坐而起!
眺向紧闭的门,那门后能感觉到什么,恍若要扰乱心旌,酝酿着不祥之气的前兆,犹如软物砸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响,正从门外逐渐迫近。
医院里向来怪事多,灵怪聚集,若是平时的我当能应付自如,但此刻重伤未愈,身上又没有灵符,眼下只有我一人,该如何是好?
忽闻吱呀一声响,房门竟无人自开,一个血淋淋的手印“啪”地印在地上!
不见任何人影,只有那惨白灯光下的一排血手印,从走廊中一路蔓延而入。
惊异之际,那血手印正左右交错,一步一印地朝床边的我逼来!
敛眉,我从床上一翻而下,下一瞬,血淋淋的手印恰巧印在了洁白床单上,当即又调转方向,如同觊觎猎物的野兽般,朝我疾追而来!
不敢松懈,我撑起虚弱的身子,来不及穿鞋便朝门外奔去,身后,血手印步步紧追,“啪啪啪”的拍地声响,在死寂的走廊中格外惊悚。
此时病人都已睡下,只有护士在值班室,走廊中一个人影也无,壁上微弱的灯光勉强驱散着黑暗,却并不足以将毛骨悚然的阴冷驱逐。
急促的喘息与啪嗒声交织着回响在耳畔,血手印尾随身后一路排至,一步比一步追得紧,冰冷的瓷砖地板,将寒气从脚底直窜入心中。
伤口牵起身上丝丝的疼,摁住胸口,指间隐有鲜血氤开,我步上走廊尽处的楼梯,攀着扶手艰难地缘阶而上,血手印在身后一阶阶地紧追。
楼道中影寂声沉,一切都沉浸在阴凉的黑暗中,就似要将人溺毙一样。
伤口的痛楚不断扩大,颊边不觉间冷汗层出,本无血色的脸更是如冰似雪。
从阴暗楼道中穿出,眼前豁然开朗,月华沐浴下的楼顶透过双目染入脑海。
身后,血腥的气息直逼而来,我脚下一纵,一个侧翻下单膝点地,右手一引,指尖幻出一道湛蓝旋风,迎着笔直延来的血手印席卷而去!
夜色中凭空一声怒吼,旋风撞上了某种无形之物,面前逐分现出骇人的轮廓,紫云般的巨大肉块上生有条条触手,庞然大口不住滴着紫色粘液。
这便是那血手印的本体,!
左手摁住隐痛的胸口,我强撑着立起身,便要引动风术,甫一起手,内劲却不如常运转,反在经脉中狼奔豕突,难受间口中又涌上一股腥甜。
忽见一条触手当头劈来,我立即侧身一避,怎奈身体无法随心而动,脚下一阵虚浮,摇晃间便要跌倒,却觉右臂一紧,被人一带揽入了臂间。
视线尽处看到光与影的交错,月光如水般流在隽明玉秀的侧脸上,染得银发也寂凉如夜,似有晚风卷着蔷薇冷香笼来,稍稍镇静了慌乱心绪。
我恹恹地萎在少年胸前,因不胜夜寒而一阵轻咳,“你怎么在这里?”
右臂轻轻地揽着我,伽隐冷然望着面前的怪物,“这不像是医院该有的灵怪。”
怪物未继续攻击,将头的部分一低,右侧的触手横于胸前,施了个礼,阔口开合间发出浑厚的声音,“伽隐少爷,纱椰小姐让我来找你。”
正自疑惑之际,眼前的少年冷淡蹙眉,“既然是来找我,为什么袭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