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经常失去人生目标。
想出家时,老尼姑拒绝了,跟着贞娘时,鲁智深拒绝了,好容易拜了一个唐三藏为师,师父又连帐篷一起,一夜之中人间蒸发了。
没有目标,就如同没有信仰,其实是很悲惨的事情,那怕那目标完全虚幻,也胜于无。
公孙胜收拾好龙卷风劫后所剩无几的行装,宝玉却仍坐着发呆,他就拍醒他:“宝玉,现在你师傅不见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宝玉依然呆着不出声。他实在迷茫得很。
“呐,有没有师傅无所谓啦,”公孙拍着他的肩,温言劝导说,“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有呢,是不能强求的,没了,是缘份没有修到啦,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是不想的,呐,你要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呢心里会好受些,呐,你饿不饿啊,要不要我给你煮碗面啊……”
宝玉抬头望定了公孙胜,“公孙先生,我这师傅也不知被什么风给刮走了,我都习惯了有师傅的生活,现在也不能没有师傅是吧,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做我的师傅吧。”
公孙胜有点哭笑不得,“这师傅是乱拜得的?你是佛,我是道,这个你不知道么?”
“吾国向来共崇儒道释,况且,我喜欢水的性格,”宝玉突然思路清晰起来,“流水不争先,随遇而安,一任自然,这个难道不符合道家的道理么?”
公孙胜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宝玉的性格,而且觉得他对老庄哲学颇有悟性,时时还与他共参《南华经》之类,他与道家确实还是有些缘份的。
尤为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弱不禁风没有历练的公子哥儿,独自在外游荡还是很不安全,公孙胜也觉有保护他的责任。
“好吧,我就收下你,跟着我一起混江湖去吧。”公孙胜也是一个很干脆的人。
“其实我化缘也学得很不错的了,”宝玉拿起布袋,很傻很天真地笑着,“我跟三藏师傅也还是学了东西的!”
公孙胜笑了,抚了抚他的脑袋,说:“以后这化缘的事,交给为师吧。”
“行,”宝玉说,“我也跟你学化缘,学道从化缘开始。”
公孙胜说:“为师这个化缘,跟三藏师傅可有些不一样,你一时半会学不好的。”
宝玉不服,“这个我就不相信了,我一定得学会,也一定学得会。古人云: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公孙胜笑着说:“好孩子,希望你能学会。真心要学,你还是先从桩步学起吧。”
“就是你教过的那无极桩啊,”宝玉说,“我不是已经练了一些日子么,这跟化缘有什么关系?”
“无极而太极,然后再慢慢练其他的功夫,有个三五年,就让你出去化缘吧。”公孙胜挤挤眼睛,笑着说。
这整整一天,宝玉就和公孙胜一起练练功,说说道,谈谈玄,吃布袋里的剩馒头。宝玉说,“这馒头也只够一天了,该去化缘了。”公孙胜说:“别急,等夜静更深,为师就会去化缘。”他又挤挤眼睛。
宝玉十分不解,夜静更深,人家都睡了,你去擂开门化缘啊,也不怕人家着恼么?
公孙胜说:“古人那句——风高放火天,下一句怎么对的?”
宝玉有些茫然地说:“月黑杀人夜——这和化缘有啥关系?”
公孙胜笑着说:“为师这里就是——月黑化缘夜。”
“这个……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宝玉说。
“现在别问,到时候自然明白。”公孙胜一副神秘的样子。
宝玉就巴不得天黑黑。
盼到月上柳梢头,公孙胜换了一身黑衣紧靠,对宝玉说:“我们化缘去!”宝玉觉得他这身打扮很可笑,这不是电影中的夜行人的行头么,不过他急着看“化缘”,也不多问,心想师傅自有道理,跟着公孙胜就兴冲冲地上路了。
走了约莫有七八里路,就看到夜色中有一座庄园。
这些日子,宝玉和公孙胜也学了一些增强体能的基本功,公孙胜没有急着赶时间,宝玉倒也跟得上,到了庄园时,也是一般人家休息的时候了,周遭很静。
公孙胜说,你在这草丛里伏着,为师去那园子里化缘。
宝玉有一些因神秘带来的刺激感,他使劲点头,倒要看这个公孙师傅与先前的三藏师傅有什么不同的化缘方法。
公孙胜轻步靠近庄园,突然助跑几步,蹭地一下就攀上了院墙,一个筯斗进去了,宝玉听到一声狗吠,马上就没声音了。宝玉想,这连正门都不走,直接翻墙,知道的是化缘,不知道的,还当你打劫哪。他就在那里浮想联翩,抓耳挠腮,没做理会处。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墙头人影一闪,宝玉一看,公孙胜已跳到地上,往这边跑过来,肩上背着一个包袱。
宝玉现在有一点点明白这个师傅是怎么“化缘”了,这还果然不是一时半会学得了的,技术含量太高了。
公孙胜到了宝玉面前,一屁股坐下来,笑嘻嘻地望着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