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逃脱了高考,而高考招生工作却在密锣紧鼓地进行。
张教头一直负责的体育院校招生的阅卷工作,这一向他忙得焦头烂额。
重要的还不是工作,而是工作之外,还处在紧张与担心状态,精神压力很大。他天天借助安眠药入睡。
他为女婿的存亡担心,为女儿的安全紧张。
张教头的女婿名叫林冲,江湖上绰号“豹子头”,是京师八十万禁军教头。
林冲娶了张教头的女儿,美丽绝伦的张贞娘后,两口子一直非常恩爱,年年被评为京城的五好家庭。然而,某次两口子去庙里进香时,不巧遇到太尉高俅的儿子高衙内,那高衙内在京城是一个横行霸道的官二代,他看中了贞娘的美色,便闹着让高太尉除掉林冲,高太尉便设下毒计,将林冲刺配沧州。(详情请参阅古代传奇《水浒传》)
林冲刺配沧州后,杳无音讯。林冲走之前,已给贞娘写了一纸休书,张教头便贞娘接回家来住,但贞娘矢志守节,坚决要等待林冲刑满归来,夫妻破镜重圆。
但高衙内却一直象一头饿狼一样窥视在侧,他们父女头上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所以,这天半夜,当张教头家院门被敲响时,张教头就忍不住心惊肉跳,他吞了两粒速效救心丸,让丫环锦儿陪着惊魂不定的贞娘,这才迟疑地走向院门。
他从猫眼往外看,月光下,他看到一个高大身影。
是一个胖大和尚。
是他女婿林冲的结义兄弟鲁智深!
(鲁智深的生平事迹及与林冲结拜详情,请参阅《水浒传》)
待看清楚来人后,张教头真是惊喜交集,他手颤抖着,急急地拉开门栓。鲁智深带着一阵风进来,反手把门掩上,倾听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他插上门,转过身来,张教头没有多的客套,本能地朝屋内打一个手势,鲁智深也并不谦让,大踏步进了屋。
一走进客厅,鲁智深便看到了贞娘,一时楞在当地,贞娘不用说也是又惊又喜,丫环锦儿赶紧端上茶来,鲁智深也不接茶,只是盯着张教头一言不发。张教头看出他有极重要的话说,略一迟疑,看看贞娘,说:“有什么事,鲁大侠但说无妨。”
鲁智深稍微一想,便说:“这事反正迟早得说,洒家这肚子里也藏不住话,索性都说了吧……前不久,沧州出了大事,因与林冲兄弟有关,俺就去打听了一下。听沧州开店的酒生儿李小二说,林冲兄弟到沧州后,被派去守大军草料场,某天晚上,草料场失火,林冲兄弟不幸在大火中遇难了!”
晴天霹雳。贞娘一时昏晕过去。
沧州大军草料场,某个雪夜的冲天大火,已漫延成江湖的一段传奇。
据传,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将沧州的大军草料场烧成白地,而看守草料场的林冲不幸葬身火海——但是,这位武功盖世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英灵不昧,在大火中化为一缕轻烟,托着一杆神出鬼没的梨花枪,横空飞出草料场半里路外,将追到沧州暗害他的高俅的走狗陆谦,钉在了一座山神庙的庙门之上。
这个英雄显灵,飞枪杀仇的传说,令无数好汉扼腕叹息而又亢奋莫名。
鲁智深在李小二那里听到这个传说后,叫了一担酒,来到了野猪林。
野猪林是林冲刺配沧州经过的地方。在这里,两名押他的解差董超和薛霸,受了高太尉的贿赂,将林冲捆在林中一棵老树下准备暗杀,被跟踪而至的鲁智深救下。
现在鲁智深就站在这棵老树前,老树霜皮溜雨,黛色参天,藤罗密挂,盘根错节。鲁智深说:兄弟啊,洒家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到你啊!
他让李小二放下酒担去了。然后静静坐在树下。
野猪林积雪未化,满林的树落光了叶子,瘦硬的枝丫一齐戟指天空。
鲁智深靠着树干坐下时,便感受到了他的林冲兄弟留在树上的体温,这暖烘烘的体温使这老树四周没有积雪,他就用这树上传来的体温来温酒,喝得薰薰大醉。
鲁智深此前,委托李小二悄悄地去过草料场翻找林冲的骨灰,现在,他把随身带来的骨灰罐埋在这棵大树下,在鲁智深眼中,这树就是他兄弟的墓碑,这也算是让他死在异乡的兄弟入土为安,有了最后的栖身之所。
他用戒刀削去一片树皮,然后刻下“林冲兄弟之墓”几个字。
然后他坐下来,坐在树下的雪地里喝了一夜酒,他自己喝一碗,又往树下洒一碗,算是与兄弟对饮。
次日清晨,当鲁智深抬起头来时,一担酒已然空空,而他面前这株饮过烈酒的大树,竟然一夜间在雪中返青了。
这一树卓尔不群的春色,竟让鲁智深突然想起了他的嫂嫂,美丽绝伦的林冲娘子张贞娘,一种异样的柔情在他历来刚强的男儿心肠中烈烈升起。
不过,柔情并不会使鲁智深过多的缠绵,而只会让他果断绝然地行动,他现在意识到,林冲的死去,将使贞娘更加无助更加危险,也同时,他有了更重大的责任。
鲁智深大踏步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