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可能的高速路口、交通港的摄像头都没有再拍到过他。
活生生的一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落寂阳开始有些慌了。他掰着手指数日子,计算着云暗可能回来的日期,然而,没有,完全没有消息。
他还欠他一句对不起,他还欠他一辈子。
他开始怕了,怕这一生他都还不起了。
终于,二十多天之后,金三角却传来了两大毒枭火并的消息,其中一人在混乱中饮弹身亡,手下组织想要反击却溃不成军,仅仅两天就被全部剿灭。任何组织没有参与其中,见报的冲突起因为利益不均以及个人恩怨。
落寂阳和黑星自然不会相信这些见鬼的理由,他们一遍一遍的看那些报道,企图找到一丝关于那个人的蛛丝马迹。可惜,云暗还是云暗,他有心隐瞒踪迹就会绝对的滴水不漏。
唐家暂时收了手,但老爷子的亲信还在自动自觉的盯着DARK的行动,安全屋附近总是能看到陌生面孔来回游荡,不时拉住社区里的大爷大妈问东问西。
黑星听从云暗的嘱咐,不离开本市,冷静的指挥着成员做事,不让任何唐家抓到把柄,同时加紧联系金三角的人手,寻找云暗的踪迹。
就在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到金三角和DARK身上的时候,云暗却已经悄然抵达了美国。
曼哈顿晨边高地坐落着的那所世界知名学府是朱诺的母校,而在这世上最繁华的街区中有一栋相对偏僻的,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建筑里面,是她当年求学时居住的公寓。
云暗走进去的时候,里面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走出来对他说:“对不起先生,这里是私人地方,不接待……”
云暗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递给他。
服务生有些惊讶的接过卡片,说了句抱歉,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只小巧的照明用具对着卡片投射出幽幽的紫光,卡片上显现出一枚繁复而特别的团,隐约还能看出花纹中间簇拥着Cassel这个姓。
“抱歉先生,我没有及时认出您。”服务生恭恭敬敬的把卡片还给云暗,弯腰道歉:“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云暗淡淡摇了摇头,说:“不必。”
“好的先生,如果需要您可以随时叫我。”服务生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留给云暗一个独立的空间。
云暗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走上盘旋而上的楼梯。木质楼梯并没有因为年代久远就而发出难听的声音,可见平日保养得当,楼梯上还铺着旧时流行的花纹样式的地毯,以至于令人的步伐变得没有了声音。
云暗慢慢走上三楼,轻轻打开其中一扇房门。
房间里的一切还维持着从前的模样,老式的书桌,并不太宽大的床,深色的窗帘,古旧的铁艺吊灯,一切都与二十多年前一样,从未改变。
就是在这里,南宫瑾与朱诺意乱情迷,如今这一场迷醉的结果站在这里,竟然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云暗抚摸着床栏,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升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如果,错误是从这里开始的,或许也应该在这里结束。
他坐到床上,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或许刚才应该先去弄一把刀。
缓缓摇了摇头,云暗自嘲的笑笑:没有带人在身边,你便什么都做不成吗?
他抬起瘦得几乎脱了形的手腕,放到唇边,慢慢张开嘴,咬上去。
再用力一点。
再用力一点。
……
云暗,你这个懦夫,没有他你就不想活了吗?
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他的世界了。
你还有黑星,还有朱诺!
我不想再成为星星的拖累了,朱诺啊,我是她和父亲一生的污点啊。
……
再用力一点。
再用力一点。
……
你的兄弟们呢,不是夸下海口要带他们走向光明吗?
不,没有光了。那时我坐在黑夜里等待,可是我的光明从未回来。
落寂阳难道就是你唯一的光吗?
嗯,可惜他不要我了。
……
再用力一点。
再用力一点。
殷红的血液,从细瘦的手臂滑落,流血的人却似无所觉。
只是他的眼泪流下来,沾湿了苍白的脸颊,口中呜咽的发出哀鸣。
他想说些诀别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祝福你吗?
我做不到。
诅咒你吗?
我舍不得。
那就这样吧,永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