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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同是异域回来的手足朋友(1 / 1)

人们都说,人老了爱怀旧。没错,怀念最多的莫过于生我长我的故乡、生我养我的父母、爱我疼我的至亲长辈亲戚、教我知识培育我成长的老师、童年一起玩耍长大的朋友、寒窗共读的同学、夫妻情窦初开时的爱恋、……于是令我激情满怀地命笔写了好几篇这样怀旧的系列文章。

这一篇怀旧文章,写的是几十年来同是异域的手足朋友,换句话说就是如兄弟般似的朋友,而且同是在异国他乡出生长大的朋友。这样的朋友回国后有的曾经常常在一起,有的过了古稀之年骑鹤西归去了,有的去了境外或出国生活去了,我这里说的是在广州市生活到身残去世的手足朋友,我一直叫他世兄。

世兄的名字里有个“世”字,当年我就照“世交”的含义,尊称他为世兄。那时候,他也不客气地对我说:“既然是世兄弟了,论年龄我比你大好几岁,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这样会更亲切些!”

世兄回国升学,初中毕业后一直从事电影的放映工作,后来还当了广州市南关电影院的工会主席。

世兄性格开朗直爽,待人热忱诚恳。他与一位做护士的归侨姑娘结婚后,生下一女一男,在文德路住了大半辈子。后来由于拆建,才被安排到惠福西路居住。

当年,正值我们年富力强的时候,生活比较艰苦。我被分配到广州边远的山区工作,他不辞劳苦和路途遥远,在交通很不方便的情况下,于星期日抽空登门看望我。“文革”期间,她女儿长大后一时找不到工作,我在近郊教书的妻子,便带他女儿去找校长,他女儿英语比较好,安排他女儿当了代课教师。

改革开放后,生活逐渐改善,世兄便嚷着要回原旅居地去探望父母亲,他说:“就算来回的费用花得我倾家荡产也要回去看双亲,否则,我这一生便对不住父母,枉费做人,死不瞑目!”

我称赞他是天底下二十四孝的十足孝子。他听后严肃地对我说:“你知道吗?中国人以孝为先,皇帝见了父母也得跪下!你不跟我这样回去我不怪你,因为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世兄出国去原旅居地探望父母去了足足一个月才回来,因为兴奋过度,乐极生悲,忘却了自己患有高血压病症,当回到白云机场的出口处时竟突然跌倒在地上,虽然立即送他去医院抢救,却因从机场赶到医院的时间太长,一只右脚还是中风瘫痪了!从此他只有靠双手扶着拐杖才能走路。

老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没想到世兄回原旅居地探望父母的好事,却导致了他变成了瘸子;更没想到的他变成了瘸子以后,女儿却出嫁了,只过了不久,儿子也结婚成家了。更可喜的是他女儿嫁的丈夫是美籍华人,两年后,女儿被批准去美国定居了!表明老子说的话果然是很有道理的,坏事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坏的结果。

我倒是想,好事与坏事互相转化并不可怕,怕的是这好坏转化得太快太多,世兄再后来遇到的事就是这样。

他女儿去美国随夫定居三年后,就希望老妈子也去美国帮带小孙。唉呀,这回可愁苦了世兄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世兄只好无奈地难分难舍地双手扶着拐杖,跟着儿子儿媳坐上出租小汽车,去白云机场送妻子上机了。

世兄这件事对我感触至深,令我写了一首诗,命题为《送爱妻出国》,诗云:

送妻送到飞机场,

秋夜孤眠在睡房;

梧桐叶落冬早到,

冷月无光暗悲伤。

送妻送到飞机场,

相对无言愁惆怅;

鸟语花香情依恋,

厮守甘苦百日香。

今日妻去何日返,

我成独雁自凄凉;

黄连树上挂猪胆,

失意泪撒相思长。

恩爱未曾远天涯,

老来该把幸福享;

养儿还得将孙带,

生离死别挂断肠。

世兄妻子去美国女儿那里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改革开放的兴盛时期,那年世兄已经七十四岁了!五年后世兄得了一场大病,病危了老妻也没回来再见他一面,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同是异域回来的手足朋友,世兄呀,你双手扶着拐杖怎能走得好啊!我为你的离去,心里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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