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若只是安静而悲凉的站着,她此刻不想看任何人,不想看许诺回来找她却最终没有回来的公孙煊渁,她只是一分分的凉下去,在其实有些暖意的和煦的风中冰凉彻骨的想着。亦琰伤的是玉簌公主,而公孙煊渁背弃承诺的是风无名,其实,他们或许有足够多的理由,而且,他们辜负的其实不是她,但是,弯弯绕绕一圈后,伤的却实实在在都是她,她要如何面对他们每一个?或许,一滴水,不足以掀起波澜,但是,间隙一旦生成,那裂缝便只会越来越大。
前路,似乎只有她一个,也只有她一个了!
前尘,恍若浮梦,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她早已新生 ,可是,那伤疤却深深的镌刻在她的梦魇之中,一旦看见了,便再也无法祛除,隔阂,这东西,一旦生成,岂会很快便烟消云散?
这一夜有人沉默清醒,这一夜有人破例在醉。
他一生自控,一生警醒,一生里海量不醉,然而只要是人,哪有不醉的时候?正如只要是人,便不可能永远不错。何况那酒,水银般入心,噬魂穿肠。他越喝身子越重,越喝,酒液倾洒越多,最后一壶酒他只喝了一半,突然衣袖一振,歪歪斜斜的将酒坛砸了出去,撞在下方墙壁上,“砰”的一声碎得淋漓四溅。随即,他身子向后一倒,从树上落了下去。他终于醉了!
林兮若端坐在黑暗的房中,东西零落满地也没有收拾,她在一怀冰凉里。平静着。其实她从未真正想依靠过任何人,从未真正对这寒凉人世抱过温暖的期望,现实的森冷,她比谁都清楚。她也以为自己早已清楚到壁垒森严,永不会被摧毁,然而,当那样的事实真的到了眼前,还是不能自抑的觉得冷。人可以不相信温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期盼温暖。便如飞蛾明知扑火的结局,依旧不能消除血液里天生向往光明的本性。那些纠缠的过往,那些属于谁的过错,她觉得自己没有权利追索,也许有人欠过她,但是这些年的倾心扶持,已经足够补偿。她难忘怨,却也记得恩。什么是最惨?没有对比,谁知道当初那种结局就一定是最惨?她林兮若口口声声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那命数。从来都掌握在天意手中吧?既然如此,何必罪及他人?这样想着,心里那种冰块焐着胃的寒意稍微消散了些,忍不住竖耳听了听动静,那两个人很安静,一个默然回房。还有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她隐约闻见酒香,有点讶异——公孙煊渁主动去喝酒了?过了一会,前院里隐约传来“噗通”一声,她听见了,眉梢动了动。
前尘已逝,缘起缘灭,如此诡异纠结的灵魂,如此斑驳不堪的旧事,何必回首?但是。入了心的疼痛却在时刻击打着她的所有感官,心底的某个阴影一寸寸的滋长着,还在不停的长出茂密的枝叶来,隔阂着他和她。
她推开门,四面毫无声息。妖殁的屋子里连个呼吸声都听不见,想了想,她唤过萧寒,对妖殁那里指了指,萧寒会意过去,林兮若立在门口,叹息一声,出门。
经过前院时,看见满地的酒坛子,公孙煊渁盘膝坐在树下,林兮若二话不说快步走了过去,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孙煊渁缓缓睁开眼,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林兮若的背影,静静仰头看天际浮云。
……
神邑国的三皇子府邸,与神邑国三公主亦灵居所的格外简洁的风格迥然不同,“锦瑟居”的女子闺房内,则更加考究,圆形大床上方有粉色的帷幔吊垂着,整间屋子都是以粉色调为主,装修得清丽素雅而又梦幻迷离,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巧的秋千,吊绳和吊板也都是粉色的,吊绳上方顶端缠绕了许多花藤。阔大的圆形大床上躺着的女子偏头间的笑意如午夜间开放的一朵奇花,幽香四溢,芬芳甜蜜,却又忧伤沉郁!神情里奇异的杂糅着沉重和无奈,宛若泰山压顶般积蓄着一股压抑了许久的力量,又如海沟底部悄无声息却又恐怖可怕的暗流。
公孙煊渁,!妖殁!风无名!玉簌公主!纠纠缠缠的缘,隐隐约约的情,痛彻心扉的伤,吞噬般灼心的疼……
她,或许是潇洒的离开了,或许是达成了久藏心底的夙愿,却让她来收拾这残局,她,有何能耐,能承受这常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重中之重痛中之痛?
她笑了!在半梦半醒之间,平静的笑了!这一笑,既有小女儿的纯真可爱,亦有成熟女子的大方明朗,素来深邃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星光般的柔和。不淡定,又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这一次,不会选择退缩!
林兮若的心中虽然隐隐有些不安,却依然选择了微笑面对,那么多纷繁的故事,都不是她的故事,却将由她来续写故事,甚至终结完本,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睡意,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极美的月色,干脆走到了院子里面。她缓缓的仰着头,望着那满天的星星,满天的星星像无数珍珠撒在夜空中,很美,真的很美,她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看星星,希冀着那个数星星的孩子——张衡的幸福童年时光,北斗星果然绕着北极星慢慢地转动,他看清楚了,她也看清楚了,他可以靠着奶奶数星星,还有爷爷来细心的引导他,而她,却是独自孤零零的在孤儿院的一个僻静而阴暗的角落里痴傻的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