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正热闹的时候乔榷宸来了,几位老板都起身恭迎,谈不上谄媚却也是敬畏着。但大家的笑容都还没来及全部展开,何落也走了进来。
“我这才晚到一会儿,你们酒都喝这么多了?”乔榷宸看了眼桌上的酒,接着一把揽过何落后,便带着他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沙发的正中,不觉异样地差遣道,“门口那个,去再拿些酒来。”
吵嚷的音乐自顾地播放着……
老板们一个个沉默,连带着陪酒的也都不敢出声。气氛一时尴尬起来,何落也不自在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直到乔榷宸拍了拍他肩膀:“倒酒。”
“啊……哦!”何落愣了一下,然后慌乱地将新拿进来的酒倒进空杯,又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乔榷宸的手边,“……乔老板。”
“我有说是让你给我倒的吗?”乔榷宸冷眼看他,“去敬酒。”
何落捧着酒静默了片刻,琢磨了下这所谓敬酒的含义。但乔榷宸也没说让他敬谁,更没说先敬谁后敬谁,场面一时间静得可怕。
蓦地——
“今天是穿工作服了?”众人循声望去,忽然见王恒嘴角嗪起一抹笑意,又开口道,“看来还是这衣服适合你。”
“王老板,”何落一惊,缓缓站起来后不由地握紧了酒杯,“上次的事……”
“咱俩的账不着急算,”王恒打断了他的话,继而敛起笑容,“而且既然宸哥让你去敬酒,那就按辈分来,陈老板最大。”
何落回头望去,在乔榷宸的左手边还有三位老板。
——哪个是陈老板?
“陈皮,他可不是阿声,”乔榷宸抬头看去,“再这么僵着,你可就要吓坏他了。”
一句话亮明了身份,几个人脑袋上的问号也小了一些。但这面容的相似度实在是太高,大家又都是当初与何声共过事的,被敬酒的时候难免有些别扭。
“不用回来了,好好给你王老板赔个不是,”乔榷宸发话,然后环视周围一圈,又点了两个顺眼的人到身边来,“大家尽兴,今儿就是来玩儿的,我请客!”他说完就不再管何落,也无所谓身边的是谁,伺候得舒坦就成。
但这边何落和王恒打完架才没过个十天半月,简直就是往火坑里推的节奏。
“还不坐下?”
王恒打趣地看着他,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而何落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默默地坐了下来,同时也偷偷地狠剜了那个坐拥花丛的男人。
※
当年何声在义天里的地位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方面是人确实有本事,帮着乔榷宸把生意弄得红红火火,另一方面是乔榷宸视他如命,别说是有人敢碰了,连心里惦记着都不行,发现点儿苗头就立马斩草除根,速度比闪电还快。
陈皮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阿宸,那人是……”
“偶然碰到的,”乔榷宸漫不经心地说,“感觉有几分模样,就带回来了。”
“那,那这也太像了!”
“像吗?”乔榷宸眉头一挑,侧头望去,“刚开始我也觉得挺像,但看久了……”
※
王恒盯着何落的侧脸,目不转睛得像是要用视线在他脸上挖出个洞来。
“你紧张什么?”他托着下巴,打趣地说道,“一晃半个月没见,你上次可是抡圆了拳头跟我打,我这眉骨到现在还有淤青呢。”
何落沉默地低头攥着酒杯,心里琢磨着乔榷宸这是想玩儿死他的节奏。
“哑巴了?”
“上次是我不好,我给您赔个不是,”何落端起酒杯,然后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当然不会再为难你,”王恒大方地说,“至少看在你这张脸的份儿上……我也不会为难你啊是不是!落落?”
何落一个激灵:“要不您还是叫我阿落吧……”
“那不行,还是‘落落’听起来够味道、够肉麻,不然怎么配得上你这身衣服?”王恒促狭地笑着,然后突然拽了他衣领一下,“躲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这衣服到底是什么料子,透得快和女人的丝袜差不多了。”
“……”何落咬了咬,勉强回个笑容,“……我也不知道,是乔老板让我穿的。”
王恒眉头一挑:“乔老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嗯。”
何落低下头,模样看起来颇为乖顺,可是连骨气都没有就更别提傲气——就几乎和那些鸭店里的人没什么区别,坐台等客也都只是脸蛋有点儿优势而已。王恒又定睛看了他一会,像是要把他眉眼间的细节都看个清楚。
但一会儿半会儿的好说,何落低着头足足等了两三分钟,愣是没再听王恒说过半字。于是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却意外发现王恒竟然还在看他!
尤其是那眼神……
“竟然变得这么胆小,上次还像只斗鸡似的,才几天没见就蔫成了这样,”王恒笑着问他,“宸哥教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