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不是饭馆,后厨自然不可能是放柴米油盐的地方。
“城哥让我照顾照顾你,那你就甭搬啤酒了,”后厨的管事拍了拍何落的肩膀,然后指了指水池旁的大筐子,“去削土豆吧,用刮刀也伤不着手!”于是旁边三五成群歇着的小工们明目张胆地嘲笑。
但意外的是何落并没异议,点个头就应了下来。他过去蹲下来就开始削,连凳子都没搬,而且削起来还像个熟练工种。
“有意思……”
管事的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也没说什么的就走了。
※
后厨的工作并不复杂,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有些人负责搬啤酒,有些人负责摆食盘,唯一算得上技术活的也就是做个水果拼盘或是去酒窖里挑酒了。
可就这样,也仍然有乱做一团的时候。
“……这油锅怎么算是热了?”
“不知道……”
“那怎么办?菜谱上说油温170度!”
“要不……你用手试试?”
“你他妹的找死啊!”
“啊啊啊……”
何落停下手上的动作,无奈地看向那两个在油锅前打闹的小伙子:“油温达到标准后指示灯会变成绿色,你俩都这么大了还没在快餐店里打过工?”
“……你个新来的!大爷我用得着你教吗?!”
俗话说年轻人就像汽油,无论火星儿还是火把,一点就着。何落本来是削土豆削烦了,但也不想因为这事儿就着不痛快,索性就也没回话继续低头工作。可没想到这小年轻就是气盛,竟过来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看你这么牛X,那你用手给大爷我测测这油温!?”
何落被拽得一颤,右手险些就让他给按到油锅里去:“小兄弟,太冲动可不好。”
“冲不冲动那是我说了算,你在这儿没大没小的,我还不能教训你了!?”小伙子说着就要将何落的手往下压。但出其不意的是何落反手就将他胳膊拧到了身后,下一秒更顺势将他头按向了油锅!
“……卧槽!”
本来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家伙也吓了一跳,立马就要上前帮忙。可惜何落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大声喝道:“你要是敢过来我就立马把他脑袋按进去!”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
三个人僵持了几秒,何落慢慢转过头去看手底下的人。
可当他刚小心翼翼地要松开手时,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先进来的小工搬着啤酒当即一滞,后进来的管事也是一愣,接着便是更大嗓门的爆喝——
“想他妈造反啊你们!?”
※
越是无序的制度,年头在辈分的划分中就越是占有重要地位。或许以何落的伸手,他三两下就能将眼前这个大啤酒肚的管事打得鼻青脸肿,但爽完之后却可能要付出比受欺负更麻烦的代价——毕竟在自己的管辖区域里闹事,任哪个管事的都会觉得很没面子。
“抱歉,松哥,”何落也清楚自己是来这里讨工作而不是惹事的,便谨慎地主动松开了手,然后将人一把推到了他朋友身上,“我们只是闹着玩儿而已,没打架。”
陈松慢慢走了过去,路过案台的时候从刀架上顺手抄起一把:“闹着玩儿?”他走到何落面前,切肉的刀厚重且锋利,拍在脸上发出危险的轻响。
然而何落却并不回话,只低着头做出一副认错且甘愿受罚的模样。
“你小子现在这么懂规矩,刚才冲动什么?”
但何落还是不说话,陈松便无趣地看了眼后边的那个人——委屈、愤恨——表情的精彩程度可比这个新来的好玩儿多了:“你又怎么回事儿啊?”
“……他!他跟我挑衅!”
“挑衅?”
陈松走了过去,随意地抓过他手,按在一旁的台子上就是刀起刀落!
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啊啊啊——”
可持刀的陈松却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耻笑道:“连血都没出就喊疼?”
嚎啕戛然而止,小伙子保持着大叫的嘴型,茫然地低头看去,只见刀背和那手腕处的贴合处,红肿之中一道狭长的苍白痕迹,半滴血都没有。何落也扫了一眼,不过很快就挪开了视线。其实这种情况他见多了,虽然是刀背而已,但并不代表不疼,钝器也会导致骨折,黑话里也叫废半只手,麻劲儿一过比被整节切断了还疼。
“松…松哥……”小伙子面如白纸,滞了几秒后终于感觉到了腕处的胀痛,接着就抱起手腕嗷嗷大叫,疼得就跟女人在产房里生孩子似的。
陈松啪地一声扔了菜刀,又回过身去看向何落,问他:“懂规矩?”
“懂,”何落慢慢抬起头来。
可谁都看见他还有话要说,却没想到老板亲自到了后厨。
“怎么回事儿?”王恒推门进来倒也算是客气,但他一路过来也顺手抄了把菜刀,这事儿就不好说了,连管事的脑门上都开始冒汗,“外边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