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他沉寂半响,只是轻抚着我的背,待我咳嗽平缓,才幽幽的道:“我说让侧福晋处置你,难道还真会撒手不管么,她碍于我在旁,总也不敢太过于出格,不过当众骂你几句,既给了她体面,又能保全你了,不然你这样胡闹让她没脸,她胸中这腔恶气不出,暗地里一样要撒到你身上了,到那时岂不是更危险了”。
他声线一味降下,带着冰击玉石的清冽,犹如喃喃自语,“即是犯难,为何总这般藏掖,难道我于你而言,却是如此不近人情么?”
“你始终对我防备不减,可让我拿你如何呢!!”他似是而非的一声嗟叹,其内的无奈和深情显露无疑,在这场男女情事角逐中,无疑是他先缴械服了软,而我则是将女子的矫情推演到了极致,再僵下去未免有了作死的嫌疑。
“昨日是我莽撞,未见皂白,口不择言”,我缓缓的深吸一口气,被他牵扯的也有了几分真情流露,几分扭捏,抬眸看着他,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羞赧道:“你,你、、、、、、,别放在心上”。
我暗自忐忑,轻咬下唇,提眸看他,他面色无恙,默默与我相视而对,神情犹如窗外的竹影入纱,带着几分阴阴翠润,几簟泻玉生凉,掺着满腹的情意倾泻着只在这室内宛转蔓延。
“小姐”,弄巧掀帘而入,见到室内情景才惊觉莽撞失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四阿哥神色阴郁,只看得弄巧欲涕欲泣,眼神不住向我求助。
我收了视线,偏头看着弄巧,掩唇狡黠的笑道:“你这丫头,惊惊蛰蛰的,却是怎么了?”
弄巧就势做了福礼,垂着的额头不敢抬起,声音颤颤的道:“白颦姐姐在外候着,说福晋今晨不适,请了御医看脉,是否捎带着也为小姐瞧上一瞧”。
“那倒不必了,替我谢谢福晋的好意”,直到弄巧走出,我才笑着对四阿哥说:“这丫头素日里倒是伶俐的紧”。
“那倒成我的不是了!!”,他半是无奈的笑着看我,搛了远处的小菜到我面前。
“贝勒爷真有自知之明”,我嗔他一眼,少女特有的娇嫩嗓音不自觉的就撩起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眼神一软,宠溺瞬间漫上眸底,室内的暧昧使得我也不免羞赧起来,只顾吃吃地笑,低头搛了块胭脂鸭脯,香软入味,倒是甚合胃口,不免多吃了两口。
直到放了碗筷净了口,却见纤云又捧了一青底琉璃碗的药汁进来,我止不住防备后退着问道:“这又是什么?”
“怕了?”他提前接了擎着,忍不住低笑一声,话音中带着少见的愉悦之意,只惹得我横眉相向,“哪有,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示意纤云退下,那是汤匙随意的搅了了两下,才出声解释,“这是人参,白术,甘草和白茯苓熬得四君子汤,对扶脾益气,开胃健脾很是好用,是新开的方子,你不是说这两日胃口不济么,先吃上几日看看有没有效用”。
只待我接过擎到唇边,才见他又拿了手侧描金锦盒,搁在榻几上打开,“其内的茯苓霜,你每日晨起命下人活了鲜奶冲化,喝上一盅,疗效也是极好的。那萧绎是我一手提拔的得力亲信,你且相信,你这腹中的孩儿,我定替你保住”。
“嗯,多谢贝勒爷”,我呷了一口药汁,心中情绪翻滚,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开不了口,只觉得我不出声,我的为难踟蹰,犹豫彷徨,他也明了。
“我知道你戒备心重,计较又深,只是我既然将你留下,便做好了保你无虞的打算。你孤身一人处在这深闺内阁,也总有我供你仰仗!!!”,他长眉紧皱,只盯着我,一字一句说的真诚。
我的顾忌岂是你一句“保我无虞”便能解开的么?
我虽暗自腹诽,然而不论是他算计如何,故作深情也好,却总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是我今后一年内在这府内安然存活的唯一仰仗,今日说出这番话来总能让我稍感欣慰。
“能听到贝勒爷说出这番话来实属不易”,我放下空空的药碗,捻了榻几上的净巾随意的揩去唇边的药渍,玩笑的作势起身,半真半假的笑道:“奴才去找了笔墨,将今日之言悉数记下,若是将来贝勒爷不念旧恩,奴才也好做凭证”。
“你呀!!”他笑着嗟叹一声,面上黯然一闪而过,却是提袍起身,向一侧的书案走去。
“贝勒爷,不过是我的玩笑话!!!”,察觉他有了当真的意味,我面上亦是一僵,忙提裙下榻,出声止住。
他毫不在意,果真走到一侧的书桌前,就着书桌上砚台内尚未干涸的墨汁,提笔埋首,等我行至跟前时,一首五言情诗,笔端苍劲,已是跃然纸上:万里碧空净,仙桥鹊驾成。天孙虽有约,人世哪无情?弦月穿针节,花阴滴漏声。夜凉徒倚处,河汉正盈盈。却见他又取出私印,就着印泥,纸上便是规整的蝇头小篆:爱新觉罗.胤禛。
“那就留下这首诗给你做个印证如何?”他指尖捻着宣纸,神色平静淡然,似是纸上的这一阙情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