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石块峭立峦头,似醉酒仙人把葫立于山巅,形象如鬼斧神工雕琢出来一般。过了半里地,大概,山峦走势忽然如骑龙下坡一样,全倒伏下去,而且山与山,峦与峦之间的距离全部拉开,又是一番气势。
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甸子出现了,奇山异峡中竟藏着广袤的平盆地,往前上,盆地陡然变高,原来这里是一块小高岗子,农村人进山放牛就喜欢找小高岗子歇脚,高岗子不但有丰盛的绿草可以喂牛,地势高还可以注意观察周围形式,遇到狼来了,能够提前防御。而就在这个高岗子地边,靠近山麓的地方,竖一块石碑,半截入地,半截断掉躺在一旁,石碑边上还有一棵野桂花。
我先看了埋在地里的半截,石碑上第一个字是个“幽”字,第二个字只有一半,暂时认不出来,只能结合地上的半截石碑才能认完全。地上的半截石碑上盖着层荒草,我伸手拿掉后,吃一惊:一只布鞋压在石碑底下。顿时,我环视一圈,在确认周围安全时,我认出来石碑上的三个字:幽门岭。
古话说山高岭长,再看这处的三角岭,左边的岭自南至北蜿蜒,右边的岭自南至北却在这里往右也就是东边拐弯而去,前面这座岭是从北下来的,往左拐向东,整体看来,都是低矮绵长。幽门岭,名副其实。
扒开手表,看到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但是太阳丝毫不见强烈,雾隐山,幽门岭,不阴山,它们地理位置究竟如何,还是在灵山内吗?我驻足想到:往回去,雾隐山雾太大肯定会再次迷路;往前去,看这怪岭野山,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我还处于海拔最低的盆地,有什么动作会被两边岭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地狱犬说不定就潜伏在某个地方伺机偷袭我。
前面这个三角地带,三岭纵横环绕交错,形成了一个“├”字形。右边像是天然的巷口,但是巷口那一头并不是通的,山上的河道正是从那头绕着弯从前面的山衔接到右边的山上的。进入三角地带,我才发现山岭半腰处的密林深草出掩盖着一座座草头屋,圆形建筑,一半入山石中,一半伸在外面,十分奇怪的原始部落风格。
这些草头屋外观上特别像半坡人的半穴居房屋,跟农村临时搭的稻把堆一样,顶上是圆锥形屋子正体是圆柱状,但是所有的草头屋只分布在右边的山岭半腰上,而且全部盖以黑色的干草,屋顶靠大门的正中间位置还对立插着两根歪扭的树枝。草丛中修有上去的栈道,而且家家门前也修有互相串联的栈道,栈道下面支撑着粗木棍,上面是牵拽栈道的拉吊。
我刚扒开长在栈道口处厚厚的草丛,探进去脚,结果脚刚落下边踩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吓我一身汗,一个人形白骨凄凄地躺在地上,像是人故意拼接得如此完美一样。那双凹进去的眼窝让我不寒而栗,加上栈道又长又陡,阴暗的栈道顶端忽然传来轱辘转动的声音,渐渐,我看到一只白色的东西从上面滚下来,我赶紧往后让,那白东西却突然消失掉。
凉气由脑勺后门而生,咄咄梭起,在胸前的奶头处绕个弯,又往后到达腰子,随后引起全身上下无处不颤抖,于是,我的双脚就迟钝起来,是上去还是不上去呢!
(上文的“腰子”指的是肾。)
我仰望草头屋很长时间,觉得里面的阴森程度不亚于这草深旮旯子,但是这里不是刚才的高岗子地,地势十分低,草木齐到头顶,在草丛里面钻行,不是更危险?我半走半止,上到一半时看到栈道这处烂了一个洞,难怪刚才的白色未知物滚到这里消失了。而就透过这个洞,我看到底下的地面上堆起半人高的白骨,只是刚才在下面,我的视线被野草遮住,没有看到罢了。
当年这里发生了什么,回想到刚才看到的幽门岭石碑,我心慌慌,担心自己可能会因为走不出去山而被困死这一带山中。可是,我和他们是在雾隐山分开的,想要他们找到我,必须要穿过雾隐山。但是……
我往回看,能见到雾气缭绕的雾隐山,我就是从那里下来的?我思想很乱,是歇脚等候救援还是自己找路?扶着栈道的手渐渐凉起来,我一看,不好,这里开始起雾了。我恍然大悟,幽门岭还是在雾隐山的范围内,我走了半天,还在雾隐山中。
山如其名,雾隐雾隐,一切在雾中隐去,一切在雾中作祟,于是,那捧在手心的胆寒立马又让我惊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