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活过来的人都理解“死”意味着什么。谁活着时没个追求,谁活着时不懂珍惜,即使被自己认为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在死亡面前都会显得有意义,哪怕是揣着手站在池塘的埂上看着北风从后面山岗上肆虐而来也比泡在冷水中难受地死去好上一万倍。
而现在呢,我就要死了,我正在遭遇女同学死前的艰难历程。一分一秒的消失,我都觉得舍不得,时空的隧道像一把无情的铁链,一次次捶打在我脊背上。太多的理想,太多还没有做的事都会随着意识的消失而消失,没有人会去调查这个平凡的人物背后有什么故事,他死前一小时,死前一天在干嘛!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地狱犬终于停下口,却虎视眈眈和我对视起来,那眼神煞得我浑身丝丝凉意。
突然,地狱犬狂吠一声,声音既带着犬吠声又含着沙哑的疯癫,像是从野狗村来的食人妖犬。可能是树干太粗,它无法继续忍耐了,竟然垂直起跳,蹦上两米多的高度,差点够到我的脚,吓得我赶紧缩脚往树上又挪了一截,但是由于树的两个树头是向两边倒的,树高最高也就这么高了。
地狱犬几番蹦起几分跳,却始终够不上我,愤怒得爪子在地上掏出两个坑来,气势汹汹,又铁着身子一次次往树干上撞,每撞一下,老树便“咯吱”响一声,我心里便默默祷告一声。由于身在高处,又有密叶遮体,其实安全感要比在地上**裸的暴露时强得多,但是听着老树一声声的“唉吆”声,我额头上的冷汗便开始大滴大滴往脸上淌。
它的精神旺盛,有使不完的劲,在它持续高速的一百多下的撞击下,老树竟然从两棵树头中间处裂出一道缝隙,接着,树干“咔嚓”切正中位置自动劈开,随后,树分两半分别掼在地上,我重重地摔下来,耳边刮过树叶扇起的风,夹杂着一股花香,而我抬头首先看到的是藏在树干中的一棵一人高的臂粗小树,枝叶葱绿,生机盎然。
树中有树?
来不及想双头树为什么会如此脆弱,地狱犬已经扑到我跟前,我一个跟头没翻过来,被它一口咬住脚,甩飞起来,再次掼到地上的同时,它飞速冲来,我伸手去掏别在腰间的军刀,却不及它速度,再一次被甩飞起来,手臂胳膊大腿屁股,无不负内外伤,肿胀瘀血带来的疼痛感遍布全身。
就这样,我还不敢吭一声,生怕破坏这里寂静的环境,惹得我更加害怕。
地狱犬这次准备咬我的脖子,却被我左手挡住,右手跟着是一刀,插在它的左眼中,血一下箭打得似的,迸出的血柱直射我一脸,血腥味冲翻头脑,比小时候在树上抓到那种黑色的天牛拧断头后闻到的味道还刺激。来不及想太多,我持刀往雾中狂奔,期望误打误撞能走出雾隐山,毕竟山应该是有限大的吧!
谁想后面传来一声巨响的爆炸声,跟炸雷打的声音一样。我一边擦脸上的臭血,一边埋头大跨步,想到地狱犬的速度快,不容易及时“刹车”,所以我选择左右拐着弯跑。而往北去,越往山中进,雾气越大,最后竟然达到伸手难见五指的程度,空气中凝结的水蒸气撞在脸上是一阵阵凉爽,眉毛头发早结了层白色的“蜘蛛网丝”。
前面到了下坡路,我感觉我再跑就是下山沟了,果然,两边的山头高耸林立,雾气埋着,山只隐约露个头。我以为自己跑了很长时间,地狱犬应该被我丢远了吧,但我没想到我和它再次相遇竟然是以迎头撞的方式出现的,它半弓着身体,浑身布满银色的网丝,再次作出扑咬的姿势。此时,两边黑山密林拦住光线;此时,寂静的岭上传来一声怪怪的鸟叫。
其实地狱犬和我相隔只有一米的距离,但是雾大,看起来地狱犬好像和我差之有一丈多远的样子,所以它猛地扑上来时我都没时间反应。它身子本就重,加上我的不经意,地狱犬的负荷一瞬间变得重似千斤,不过它的动量确实很大,我双手撑地都没挡住它的冲击,完全被压趴在地。
我碰到地狱犬立马感觉身体发麻,是被电的感觉,难道说地狱犬的身上这些银丝是电流的光学外形?好在电流强度不大,不能对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
地狱犬受伤的左眼此时完全恢复正常,巫婆一般恶毒的眼神盯得我毛骨悚然,而直面如此晦暗的生物,我却觉得比来自躲在未知世界里的恐惧要好上许多倍,因为人类感应未知物的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