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半瞎满不在乎,推棺材发出的“隆隆”声很不悦耳,我跟卖蛇人说话:“哎,往门口那里看着点,别让大蜈蚣和草鞋底溜进来把你吃了,人还不知道。”卖蛇人唯唯应诺。
眼见棺材推到头,里面忽然弹出一个东西,仔细看,是只陶罐,大概二三十厘米的高度,我暗知不好,赶紧往墓室门口避让,張半瞎后退举头观测。陶罐摔下来,一声“啪”,在棺材中碎掉。張半瞎悄悄地伸过头,恰好被棺材中飞出的一团黑色怪虫撞上脸,怪虫小如芝麻,没有任何为难張半瞎的意思,反而腾云驾雾照直不打弯朝我开火。
我不知怎么好了,叫着嗓子三步并两步跨出墓室,正好看到左边角落缩着刚才的大蜈蚣,心想一物克一物,張半瞎放你一命,你得帮帮我吧?可是,畜生终究是畜生!井里有水往下流,无奈洞口太高,爬不上去,扭头见到墓室门敞开着,想到关门将怪虫封在墓室已经来不及了,蜂拥而至的怪虫围着我打转,竟穿透我的皮肤钻进肉里,我叫着往墓室里跑,看到張半瞎,抓着他发了疯地问:“怎么办?怎么办?我会不会死?终难躲过一劫啊!”
張半瞎握着我的手,皮上出现了一个个小红点,他问我痒不痒。被他这么一说,身上各处竟开始发痒,挠了几下变得更痒。我说:“你不问还不痒,现在痒到眉毛里了。”
張半瞎说:“先不说这个。”
我跟进去,一边挠痒痒,一边拿手电往棺材里照,看到卡在棺材中间的弹射装置(弯弓竹片和固定地盘,陶罐抵着棺盖,一旦棺盖被推开,陶罐底下的弹片会立马弹出陶罐),底下睡着一个腮色红口唇润的妙龄女子,乌黑的油发,白衣长袍,头戴金步摇,胸挂银吊坠,怀抱玉如意,腰束金丝带,手绑玛瑙翠,三寸小脚穿一对凤呈祥边丝布鞋,脚踝红绳缠足,棺末垫十厘米高的白色云枕(又叫足枕,云枕和死人头下的寿枕为一套,头为始,寿由此生,故寿枕常绣龙腾,而云枕则为龙腾空之云,乃终之始),旁边是些珠宝首饰,还有个黑色的铁盒。
这具干尸令人啧啧称奇,通常说的古尸不化,实则指尸体的皮肉没有被细菌吞噬只剩下骨头却也水分蒸发萎缩得见不到当初下葬时的姿容,而卖蛇人的女辈老祖先竟然可以保持几百年美貌不被陨落,張半瞎手探下去摸了女尸的脸,说:“是蜡封的。”
但是,奇怪的是女尸的左腿高高地弓起,張半瞎撩起女尸的下摆,手伸进女尸长袍底下摸了会女尸的膝盖后窝,对卖蛇人说:“难怪底下有如此重的黑气,你老祖宗受这么大罪!”張半瞎话说完,女尸左腿突然放平,我竖起大拇指道:“九哥,牛逼!”
張半瞎说:“行了,我们出去吧!”棺材里的东西我们一件没碰,只是放在棺盖上的金元宝被張半瞎无意间装进了口袋。
好不容易被绳子硬拉出去后,两眼被光刺得酸疼,周围着急等待、无心看热闹的人一下全围过来,唧唧歪歪吵得耳朵眼发麻。最着急的是那个被老猫附体的人,脸色惨白,神经兮兮的样子,哭求張半瞎赶紧帮帮他。
張半瞎坐在井上,脱了鞋子,轻松地说:“要说他和他老婆的披麻煞还真坏在你身上,你没事在胸口纹条龙干嘛?”
那人当时是穿着衬衫的,胸口并没有露出,这被張半瞎一口说中,加上張半瞎说的神乎其神又附带怪罪性,看把这人急得,求着張半瞎问:“大仙,我有冇事啊?”張半瞎说没有,但,事就坏在他身上。众人闻言,全都米汤煮山芋——糊里糊涂。
卖蛇人去医务室包扎头了,我进屋换衣服时发现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痘,像是一粒粒黑芝麻陷进毛孔中一样,仔细观察,每一颗黑痘上有个更小的凸起疙瘩头,看得我心直打激灵,忙用手抠,但是黑痘太小,不好抠,只能问这家人借了针挑,针头刺进疙瘩里,拿手一挤,出来一点黄色的脓浆,一会功夫,左手的黑痘被我全刺破了,再使劲抠抓,皮肤便出现一条条连起来的溃烂带,十分过瘾!
柏语从昨晚九点睡到现在,快十二个小时了,我到西厢房,一脚踹醒他。他不高兴,起来和我干,我大怒骂他:“操你三爷的!你看看我,每次倒霉都是我。”柏语赶紧穿衣服,一边问我:“怎么回事?”
我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说:“我哪知道?九哥最扯能,多管这闲事搞什么屌东西?!”
这时,張半瞎从外面进来,说:“人的福德是生命的资本,福德尽,命就会丧,我带你们行好事,积福德,是帮你们,特别是蒋神你,有些事情,你本来不该插足进来的。”
我双手,左疼右痒,心情极其浮躁,張半瞎的匪夷所思的话我半句听不进,翘起食指对他说:“要么说清楚要么别说,谢谢!”
柏语故意放冷调说:“哎!你这手指旁边的是‘FUCK’!”
我说:“我****你!帮我把右手的脓包挑了!”
柏语说:“不怕你疼的话,我恨不得拿刀帮你刮,好肉麻。”
張半瞎呵呵笑,说:“你中的是牛虱蛊,一个时辰为一个周期,虱痘会越聚越多,光抠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