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水以证地,即地以存古。”这是郦道元注水经的目的。胤礽曾经总理六部几度监国,当年他的皇父就在河工上用了极大的心力。而他自己自然也没少琢磨这些事务。
胤礽用帕子擦了擦手,“多谢您关心,能在您身边可是妾身的福气呢。”
胤礽暗道他得先把这毛孩子哄得全身舒畅才好开口。再说某种程度上他说的不也是实话么?元后嫡子这么好的名分可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啊。
胤禩笑了笑却道,“以后在爷面前直接称我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胤禩总觉得小丫头微微扬起的眉梢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和矜贵,配着总是自称妾身,实在是相当的别扭。
就像是明明很骄傲的人物,却不得不无奈低头一样。胤禩看着实在有些不大舒服。
胤礽微微一愣,却从善如流的笑道,“宝宁知道了。”反正七阿哥这个毛孩子现在就是主子,喜欢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能换个自称他也愿意。
“爷您在读水经注?”胤礽带着很好看的笑容开始踏上他的征途了,“是哪一个刊本?”
胤禩微微挑起的眉梢带着一点意外,他的福晋懂得还不少啊?“这是赵一清勘正的水经注释。”
胤禩又指了指一旁的大书架,“那边放的是全祖望的七校本水经注。都是历时数年方有此刻本,比之前明万历水经注笺本更多增订修补。若是以实用论,爷手中这本更好一些。”
胤礽眨了眨眼,赵一清、全祖望?都谁啊?他没听说过肯定是前朝或者本朝的人物。不过,这并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胤礽看胤禩的眼底没有丝毫不愉,他就拿起了桌上的水经注,漫不经心的翻阅两下,书上偶尔有的注释一瞧就是那毛孩子的笔迹,嗯,看来七阿哥的字学的不是董其昌啊?
“您喜欢这个?”胤礽扬了扬手中的书,皇子办差也是不能只懂得高屋建瓴的,最初的时候也要脚踏实地。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在六部里头可混不开。
胤禩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应该看一看,好看的小说:。”
胤礽暗道这个毛孩子果然深思远虑,但他真正心惊的却是七阿哥才十几岁的人怎么看的这样透彻?无所谓喜不喜欢?那就是他的个人喜好比起政务差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胤礽笑着点了头,“您说的是,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许是等您能办差事了就用到了呢。”
“我听家里庄子上的人说今年黄河泛滥决口,不知道多少人受灾。”胤礽微微蹙着眉头,“也不知如今情况怎样了。”
胤禩也微微叹息了,如何治理黄河一向是个难题。当年他的皇父将多少能臣都压到河工上来?于成龙、李光地哪一个不能干?可只是治标却无法治本。
“朝廷已经就近调运米粮救灾,至今直隶总督和河南巡抚都没有具折上奏。也不知情况如何。”胤禩每每想起来都会开始痛恨他如今在前朝没有什么势力。
什么时候能开始办差?这都快成了大婚之后胤禩的头等心病了。当初连求带哄才能出来听政,这回再用什么法子好呢?
胤禩是丝毫不会将这样的闹心事说给他认为还是十几岁的小丫头福晋听的,所以他很快就转了话题。“明儿回门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胤礽微微一笑,脸上很适时的带了一点羞涩,“早就备好了,您放心吧。”
胤礽对初步的试探表示很满意,似乎七阿哥并不排斥他参与前朝的事务啊,那就要再接再励,让七阿哥早点认识到他的厉害和能干!不过张弛之道也不能忘记啊。
胤礽的笑容又深了些,“爷,今儿的晚膳还是摆在继德堂吗?”
胤禩很自然的点点头,“过一个时辰再摆上吧,我再看会儿书。”
胤礽笑着点头就告退出去了,人家七阿哥都要用功了,他还能没眼色的留在那里不走,可就不是懂进退的人了。
晚膳的时候,两个格格都出来立规矩。这两天索绰罗氏和魏氏一直都很有眼色的猫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丁点都不敢惹事。
毕竟七阿哥的态度摆在那里,她们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胤礽笑意吟吟的瞧着两个美人,虽然不能摸个小手什么的,可看着其实也挺养眼啊。
三朝回门是该有的规矩,阿里衮和佟佳氏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皇子女婿带着女儿回来,自然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等着七阿哥带着自己的福晋从岳父家出来的时候,胤禩脸上已经带了一点酒后的薄红。
胤禩骑着高头大马,胤礽坐在马车里,两人隔着帘子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看起来也是和谐又温馨的。
天气还带着未散的暑热,胤礽隔着薄薄的纱帘也能模糊的瞧见马车外面。忽地,他的眼神一凝,路边那个穿着一件旧褂子的人似乎很眼熟啊?
怎么那么像那天遇到的善保小美人呢?他不是正红旗钮祜禄家的吗?怎么弄的这样落魄?
胤礽悄悄的捻起帘子的一角,用一只眼睛偷偷的望出去。果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