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个礼堂内虽有千余人,此刻却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睁大了眼张大了嘴,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年头连玻璃都还没发明出来,更别提望远镜了,就连伽利略也还得过四个多世纪才能出生,天下人只知道月亮是会发光的,上边还住着嫦娥的,可谁都没听说过月亮之所以发亮是借的太阳的光。
徐子桢不等他们回过神,用炭笔指向第二句:“疑是地上霜……地上为什么会有霜?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和雨雪之间有亲戚关系么?答案是,他们都是水变的,只不过是水的不同形态而已,空气中含有水分,因温度的变化而使这些水分变雨或雪或霜,然后再落到地面,这第二句的意思就是万物之理,简称物理!”
他在霜字上画了个圈,接着又说第三句:“举头望明月……为什么人能举头能抬手能做各种动作,因为身体内有神经系统在支配,而望是怎么个望法,物体形状是怎么进眼睛的?那是因为光线通过空气折射入眼睛,经过瞳孔视网膜等人体视觉系统,最后进入大脑,产生影像,这第三句厉害了,因为包含了两样东西——光学与生理学!”
最后他将炭笔点在了第四句:“低头思故乡……低头和抬头一样,都属生理学范畴,至于故乡,也就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有的是在江南,有的是在塞北,有的在中原,总之各有不同,有的有山,有的有水,有的啥都没有,因为地质、环境、天气等各种因素造就了每个地方的特点,而这,就叫作——地理学!”
大观礼堂内依旧回响着徐子桢最后那句话的末尾字音,当他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后,整个礼堂内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徐子桢这番话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他说的每个内容都是在场的这些夫子或是才子闻所未闻的东西,甚至有不少词汇他们连听都没听过,完全不懂什么意思,片刻之后礼堂中不知谁先醒转,大声叫了个好,然后整个礼堂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如雷般的喝彩声。
不管徐子桢说的东西他们懂不懂,但在场的都是大宋的文人精英,能很快想通旁人想不通的事,这段奇怪之极的话虽说暂时不能明白具体意思,可是徐子桢将这首诗能解释出这样的意思,实在是他们平生首次见到,而且他们敢说就算李白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首诗里会包含着这么多陌生的知识与学科。
蒋院长和顾易先生也被惊得愣在了那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正在发呆之间却见徐子桢用炭笔在诗句最后故乡二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圈,脸上的微笑忽然慢慢变成了冷笑:“金人再度南侵,战事吃紧,我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咱们还能把故乡俩字说着玩,可哪天金人真打过来了,咱们这些人要么战死,要么被俘,到时没一个能回得去,那故乡可就真的成了故乡了。”
台下所有人全都愣住了,礼堂内再次变得一片寂静,徐子桢的话风骤转让他们有点跟不上节奏,而且他说的话也让大家惊骇莫名,这何止是大不敬,若是传入官家耳中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徐子桢不理众人反应,眼神炯炯扫向台下,缓缓说道:“要我讲课没问题,易之居士说得不错,我胸中所学另有高明,一定是你们没听过的,但是我想问你们,金狗已经快打过来了,你们身为炎黄子孙的那点骨气若是还未泯灭,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国为民献出你的性命么?如果你们愿意,我就开几门专课,不教别的,只教你们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把金狗从哪儿来打回哪儿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跃跳上椅子,高声吼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告诉我,你们是想继续当个书呆子还是保家卫国?”
徐子桢单手叉腰站在最高处,神色肃然威风凛凛,眼神所过之处无人不为之动容,礼堂中原本的寂静开始起了变化,起初是一片低沉的嗡嗡之声,很快有人猛的站起身来,激动地大喊道:“我愿保家卫国!”
话音未落又是一人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我也愿弃笔从戎,保家卫国!”
又一人站起身来,然后又是一个,接着是一群一群的学子站起身来,每个人都满脸激动,用尽所有力气高声喊着:“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蒋院长没料到徐子桢把话题引向了这里,而学生们的反应也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目瞪口呆地扫视一圈,几乎无人还能保持冷静,甚至有不少人眼中都已有了激动的泪水,红着眼眶站在那里奋力高呼着。
顾易先生也愕然不已,他活了这把年岁还是头回见到徐子桢这样的说辞,几句话就将一千多人的情绪调动到了最高点,他怔怔地看着每一个人,喃喃说道:“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现场的气氛几乎快要将礼堂的屋顶掀开,那些埋头苦读多年的学子们骤然间收起了迂腐,放开了本该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热血情怀,就连那些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见到生人都会脸红闪躲的女学们也都激动得脸色通红,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她们虽还保持最后一丝矜持没与男学子们一同叫喊,但从她们紧咬的牙关可以看出,她们也并不平静。
蒋院长忽然清醒过来,从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