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站在赵构身后,微微躬着身子,将两人对话时的神情都收入了眼中,对于赵构的态度他很满意,这戏演得还真不错,只是他刚琢磨到这里,完颜宗望身旁一员副将忽然对他看来,厉声喝道:“呔!我家元帅与你家王子说话,你这厮竟然还站着?”
呃……我?妈的,老子躺着也中枪?
徐子桢看了一眼四周,果然,宋人方面除了赵构张邦昌等几个主责人员外,其他随从俱都跪了下来,只有自己和燕赵尚且站着。讀蕶蕶尐說網
眼看矛头忽然莫名其妙转向了自己,他刚要应付,却听赵构说道:“孤乃大宋使节,所随从人俱都代表我大宋,自无在汝金军营中下跪之理。”
徐子桢心中大感意外,差点一个好字叫出口,赵构这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一点都没丢人,这场明显在完颜宗望暗示下打出的下马威就这么被化解了。
那员副将张了张嘴,却不知再说些什么,这时候完颜宗望笑着打圆场:“康王殿下所言有理,来来来,诸位远来劳顿,且先随本帅入营。”说着亲热地拉着赵构的手往里走。
张邦昌默默地跟着赵构,其余宋廷官员与随从跟随其后迤逦而行,徐子桢注意到这位首辅太宰似乎根本没入完颜宗望的眼,就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不过他转念就明白了,金人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要讹钱,象张邦昌这种一看就是奴颜婢膝的货根本不用多理会,只要把赵构的气焰打下去就是了。
大营之内早已准备了一片开阔地,场地中间搭着一圈案几,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皮,完颜宗望先一步走到上首主位,象个主人般的热情地请赵构坐于他左手边,赵构明知他不怀好意又在宣示自己的主权,但身在客地,又是在对方大营中心,暂时不便发作,只得隐忍着坐了下来。
一众金将在赵构等人对面入座,头一座就是完颜宗弼,也就是兀术,在其后的几人也都是武将打扮,俱都甲胄在身,只将头盔摘下放在了案侧。
张邦昌挨着赵构落座,在他之后的是另一个随行的官员,大宋驸马曹晟,众侍卫各持兵刃站在他们身后,只有燕赵威风凛凛地挺立在赵构身侧,至于徐子桢则连随从都算不上,只能和苏三还有其他杂役等远远地站在外围。
时近傍晚,天边一轮红日渐渐西垂,完颜宗望拍了拍掌,很快就有金兵将酒水吃食流水价送了上来,不多时将各人面前案几摆了个满满当当,完颜宗望端起酒杯对赵构笑道:“殿下远道而来,宗望先敬殿下一杯!”说完一扬脖喝了个干净。
赵构也不推辞,端起面前酒一饮而尽,只是脸色冷淡不作一声,场中气氛变得有些不冷不热,张邦昌眼珠一转也端起酒杯,站起身对完颜宗望躬身说道:“康王殿下车马劳顿,身子颇有些不适,下官不才,愿替殿下敬右帅一杯!”说完也一饮而尽。
完颜宗望哈哈一笑陪了一杯,看向张邦昌:“这位便是张相爷吧?方才多有怠慢,还望莫怪。”
张邦昌一脸谄笑:“哪里哪里,邦昌不善言辞,方才又见右帅治军严整,心中不免惶恐,倒叫右帅见笑了。”
赵构一看他那副奴才相顿时心中火起,但想起刚才徐子桢说的话,又勉强压下火来,只作不见,燕赵是个爆脾气,而且素来看不起张邦昌的为人,当时就忍不住哼了一声。
完颜宗望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暗中对兀术使了个眼色,兀术会意,起身笑吟吟地说道:“元帅,小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子桢在后边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低声对身边的苏三道:“花枪要耍起来了,呆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苏三还没反应过来,只怔怔地点了点头,就听完颜宗望道:“哦?有何当不当的,只说便是。”
兀术依旧笑吟吟地道:“康王殿下远道而来,按理说我等当以盛典迎之,可惜我女真儿郎不识音律,只得以拳脚相扑为戏,以飨贵客,还请大帅恩准!”
完颜宗望一拍案几,大笑道:“说得有理,准了!”
赵构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自然明白这是完颜宗望开始要杀他威风了,或者说是杀整个宋廷使节团的威风,只是现在身在金人的地盘,就算有异议也无法提出,再说人家根本不给辩驳的机会,直接下令上菜了。
场地中央本就空着一大块,看样子完颜兄弟一早就预备下了这一出,兀术挥了挥手,就有两个大汉进到场中,对着完颜宗望施了个礼,对赵构这边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完颜宗望点点头:“开始吧,也让康王殿下见见我女真儿郎的风采。”
两个汉子不再多说,面对面站住身子,忽然大喝一声动起手来。
他们都赤着上身,腰间系了根四指宽的牛皮腰带,一上手就各自抓向对方的肩头腰间,不是宋人常见的武术,而是一种原始的摔角之技。
两人的体格都异常魁梧,出手间迅猛之极,丝毫不象寻常切磋较量,一上手就纠缠到了一起,扳头、切颈、勾脚,每一招都简单直接绝不拖泥带水,宋廷这边几乎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