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的语调不高,但话越来越严厉,口气也越来越重,徐秉哲只听得冷汗淋漓浑身打颤,他是不折不扣的亲金派,要不然也不会深得王黼的重用,徐子桢的话如果是假的倒也罢了,可若是真的……这后果他实在不敢想。讀蕶蕶尐說網
但徐秉哲毕竟狡猾奸诈,心里总还是不能百分百相信,他绞尽脑汁地分析着徐子桢这些话的真实度,徐子桢见他眼珠滴溜转,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接着为难我也无所谓,不过就怕你没这本事。”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响指,对屋外叫了声,“下来。”
内堂的门无风自动,屋里象是刮起了一道小小的旋风,等徐秉哲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徐子桢身旁多了个老者,身形清癯目光凌厉,顿时将他吓了一跳。
徐子桢懒洋洋地指着他:“认识一下,少王爷的近侍统领,完颜符。”
老者就是耶律符,一翻手亮出一枚金色的腰牌,徐秉哲这下彻底信了,这东西他见过,真是金国侍卫的东西。
“怎么样徐大人,还在怀疑本使么?”
“不敢不敢!不知徐公子……哦,上差此番来找下官所为何事?”徐秉哲这时哪还有怀疑,一躬到底战战兢兢。
徐子桢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能给我办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不让你个废物打乱少王爷的计划?”
从古到今……哦,到后的汉奸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奴性,作为金国上差对这种人就没必要客气,越把他当狗他就越恭顺,徐子桢就是把握了徐秉哲的这个特点才不遗余力地嚣张着,徐秉哲果然不敢放半个屁,低眉顺眼跟徐子桢的孙子似的。
徐子桢骂得心里暗爽不已,看看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不跟你废话那么多,今儿起你就权当老子不存在,有什么事我自己会去干,走了。”
就在他转身刚要走时,徐秉哲忽然又叫住了他:“上差且慢。”
徐子桢回头瞥他一眼:“怎么?”
徐秉哲额头上冒着冷汗,兀自颤颤巍巍地问道:“请问上差,此番您入汴京之事……那几位可知道么?”
徐子桢一转念就明白了,那几位自然指的就是朝中和金国有往的另几个汉奸,徐秉哲讳莫如深不说姓名,他自然也不能露怯,他眼珠一转冷哼道:“随他们知不知道,老子懒得去找他们,这是少王爷的事,难不成让他们打听仔细了去告诉斡离不么?”
斡离不就是如今屯兵真定府的完颜宗望,金国大军离汴京这么近,朝中肯定有不少人已经暗通曲款私下往来,但是不管宋这边有谁,金那边肯定是以完颜宗望为主的,少王爷完颜昂有些什么计划当然没必要让他侄子知道——金国宗室也不见得就是铁板一块。
徐秉哲当了一辈子逢迎之徒,哪会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所以只当没听到,只是继续唯唯诺诺,当然,等徐子桢走后他会去向王相禀告一声,以求两边不得罪就是。
既然身份挑明,徐子桢也不再需要躲躲闪闪,大摇大摆地出了南衙大门,临走时问明了康王赵构府邸的所在,先将卓雅送回了客栈和大野会合,自己一个人赶去了赵构家。
康王府就在汴京城西,地方不小,但是一路上听车夫瞎胡扯才知道,赵构家和太子府邸根本没得比,甚至连四爷景王赵杞都多有不如,徐子桢只听着并不多说,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同时他已经有些明白自己之前的计划有多不靠谱。
说来简单,要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惹上一通大事后被抓,然后等着赵构知道消息后来救他,那他早就死定了,康王如今的地位并不高,甚至在这阶段自己都处于风口浪尖,怎么还可能救得了他。
不过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徐子桢是金国密使,想见谁就见谁——当然,在没被拆穿之前。
马车远远地停在了一座宅子门外,哪怕再不得宠,赵构毕竟是皇子,府邸不豪华也不是寻常百姓能靠近的,徐子桢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多少天,多少路,终于能见到七爷了,也就是说能找到温承言和温娴甚至容惜和水琉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大门外有一队装束齐整的禁军,远远就喝道:“什么人?”
徐子桢走到近前笑了笑:“劳驾,请给康王爷通报一声,徐子桢求见。”
禁军一愣,甚至有几个脸色大变:“徐子桢?你是兰州城那个徐子桢?”
“正是。”徐子桢笑意盈盈,心里却嘀咕了起来,自己名声在外,都传到汴京来了?
几个禁军一下子哄了起来,一个军官打扮的激动万分地叫道:“真是徐都统?随我来随我来。”
都统,徐子桢听到这称呼会心地笑了,那军官拉着他就往门里走,徐子桢奇道:“哎哎,不先通报一声不好吧?”
“通什么报啊,王爷吩咐,您这两天怕是要来,让我们直接往里带就成。”
那军官一脸激动,二话不说拉着徐子桢快步跑着,顺着主道穿过一进又一进,在来到第五进的时候他猛的停了下来,对着正前方行了个恭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