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玉扑在大夫人怀里撒娇道,心里却想着那个与百寿图不相伯仲的千寿卷。
宛清刚回院子,竹云就急急忙上前道,“先前张妈妈说您要将百寿图献给大夫人,在屋里一阵倒腾没找到,最后顺走了梳云绣的荷包甩脸子走了,奴婢正想着去找您呢,绣图明明就放在绣娄里,早上奴婢走之前还在,怎么会不见了呢。”
梳云气的拍手跳脚的怒骂道:“我说呢,张妈妈明明是奉了大夫人的令来找姑娘的,怎么半道又转去库房,原来是想杀个回马枪,幸好姑娘聪明,将绣图随身带着了,不然这亏可就白吃了。”虽然现在她还心有不甘,好歹换回个苏妈妈,也算值了。
“好了,别骂了,快去收拾间屋子出来,”宛清笑着进了屋,也不急着绣百寿图,歇歇脚,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竹云是一头雾水啊,她去一趟三姨娘院子,似乎错过了好些戏,忙拽着梳云问,两人边走边说,“你是不知道啊,我今个儿算是见到土匪了……”
傍晚,宛清屋里掌灯的时候红袖就领着苏妈妈来了,见了宛清便道,“苏妈妈已经回来了,那绣图想来三姑娘也绣好了,奴婢这就带去给大夫人了。”
宛清忙叫竹云将绣屏拿给了红袖,又拿了盒子雪花膏递到红袖手里,谢道,“今儿还谢谢姐姐没让我吃个哑巴亏,有了苏妈妈帮忙,定会在半个月内准备好寿礼。”
红袖接过雪花膏,心下感念宛清的好,今儿听说四姑娘买了一百盒雪花膏回来,三两银子一盒呢,四姑娘一盒都没赏给她,三姑娘是个大方的,她今儿也不算帮她,反倒是合着大夫人四姑娘欺负她,她就送了这份大礼,忙真心的道了谢,拿着百寿图回大夫人那儿复命。
红袖一走,苏妈妈就红着眼睛跪倒宛清跟前,“奴婢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回到三姑娘身边伺候。”
宛清忙将苏妈妈扶起来,手摸到苏妈妈长满双茧的手,也红了眼睛道,“是宛清没本事,连着苏妈妈受了委屈还在庄子上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总算是回来了。”
那边竹云和梳云也哭红了眼睛,“苏妈妈一回来就惹的姑娘掉金豆子,快别伤心了,回来是好事,妈妈还没吃饭吧,奴婢去厨房置桌酒席回来。”
说着,抬脚就往外走,宛清忙将她喊住了,“今儿不能去,一去大夫人肯定知道我糊弄了她,晚饭还有两个菜我没动筷子,热热端上来,过两日再庆祝也不迟。”
苏妈妈一听,忙摇头道,“奴婢不碍的,随便吃点儿就可以了,三姑娘要给老太爷绣什么寿礼,奴婢连夜就绣,要不是因为奴婢,三姑娘也不会被大夫人欺负。”说着,声音又沙哑了起来,只拿衣袖抹眼睛。
宛清忙摇头道,“哪里就那么急了,我都想好了,苏妈妈先好好休息几天再绣也是来得及的,苏妈妈能回来,比一百幅百寿图都好,再说了,我的手艺可是苏妈妈您亲手教的,您还能不知道,差不了。”宛清眉梢微扬自信满满的样子瞅的苏妈妈一阵凝眼,不知道这一年三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怯懦,还让大夫人心甘情愿的将她从庄子上接回来。
这边几人随意的聊着天,那边梳云就端了饭菜过来,忙给苏妈妈盛了一碗汤,“苏妈妈先喝口汤暖暖胃。”
苏妈妈忙接了碗,鼻子酸涩,一年了,就没好好的吃过一回饭,今儿能再见到三姑娘,她就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苏妈妈一边吃着,眼泪一边往下掉,一年没见,三姑娘长大了不少,也懂了不少事,就连竹云跟梳云也都比以前活乏多了。
吃完饭,宛清几个围着火炉聊起了天,就连南儿和北儿也都坐在小绣墩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苏妈妈的话,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梳云便带着苏妈妈去见三姨娘,在院门口处,赵妈妈见了苏妈妈,激动的就连手里端着的茶几都掉了下去,几十年的情分了,还没走路,眼圈就先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得喃喃这么一句,少爷回来了,苏妈妈也回来了,赵妈妈就感觉凌家还在一般,压在心里的两块石头终于都落了地。
等反应过来时,忙拉着苏妈妈进屋,三姨娘见了苏妈妈,怔愣了一下,就见苏妈妈跪下来,三姨娘身子重了起不来,赵妈妈忙将她扶起来,“快别跪了,起来说话。”
三人便叙起旧来,聊了好半天,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后来话题渐渐提到凌清衍,苏妈妈都张大了嘴巴,“奴婢都有十六年没见过少爷了,奴婢想去见见他。”
赵妈妈知道她想少爷想念的紧,当年两人一同进的凌府,赵妈妈照顾三姨娘,苏妈妈照顾凌清衍,苏妈妈待少爷就跟亲生的似的,正因如此,三姨娘念着她的恩,进了顾府后,让她们俩一起跟在身边,生了宛清后便让苏妈妈做了宛清的奶娘。
赵妈妈拍着苏妈妈的手,劝慰道,“就先别见了,你才回顾府,得处处忌讳着大夫人,等少爷给老爷伸了冤,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老太太屋里,宛清正教宛絮绣荷包,跟前的炭炉烧的旺旺的,窗外稀稀疏疏的飘着几朵细碎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