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彭鹰向巫月娘告辞,本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些尴尬,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巫月娘却只是温柔的微笑,脸上似乎有些羞意,这让他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他此刻已经归心似箭,没心思去猜测巫月娘的心理,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即告辞。
离开皇城一路向北,很快,彭鹰便带着何半斤来到了无尽山中。
白雪园前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虽然有大半极北金髓被左黄虎带去左家做了聘礼,但是留下来的依然很多。雷震夫妇已经逝去,如今率领众人继续操劳的则是展阳,一段时间没见,展阳的脸上已经没了往昔的稚气,变得沉稳刚毅,颇有大匠之风。
彭鹰的到来引起了轰动,展阳惊喜的迎了过来就要跪倒,彭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微笑道:“不必多礼,展阳,我给你带来一位大能啊,你要拜见的该是他老人家才对。”
他指着何半斤,却没提起他的身份。展阳看着彭鹰身后的这个五短身材的老头有些奇怪,但鹰师的话他不敢不听,于是跪倒在地对何半斤磕了三个响头,道:“晚辈展阳,拜见老前辈。”
何半斤翻了翻白眼,没理展阳和彭鹰。他自然知道彭鹰的小心思,这个展阳显然颇有些炼器的功底,彭鹰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够指点指点这个年轻人。不过何半斤此刻已经没了心思,面前那两座水火难容的山峰早已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我的天,想不到乌沉国中竟然会有这种水火双脉?这……这是日月炉啊。”
何半斤好像见到了世间难寻的美酒,眉飞色舞的向双峰之间的河流走去。
展阳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皱眉看着何半斤的背影低声问彭鹰,“鹰师,这老头究竟是谁啊?”
彭鹰神秘的一笑,道:“稍后你就知道了,可不要惊掉了下巴啊。”他拉着展阳跟在了何半斤的身后。三人走过极北金髓矿石堆积而成的石堆,火脉山下那一座座高耸的熔炉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彭鹰注意观察这何半斤的表情,却见他皱了皱眉,有些懊恼的低声咒骂了句:“真是暴殄天物。”然后气哼哼的拂袖前行。
很快,三人到了两山之间的河畔,身旁就是雷震夫妇的衣冠冢,面前则是那条清澈见底的河流。
“前辈,何为日月炉?”彭鹰轻声问道。
“日为火,月为水,水火同炉,可转阴阳、掉日月、化混沌,是为日月炉。”何半斤难掩激动的说道:“在桑泽州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有一种天地奇炉名为日月炉,不过也只是在古籍中有过记载,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他转过身来,指着火脉山下那些熔炉懊恼的道:“也不知是那个半吊子二百五,竟然只认得日炉,却将月炉弃之不顾。那些矿石应该是极北金髓吧?真是浪费了。”
听到何半斤辱及雷震,展阳顿时怒目圆睁。他刚想喝骂却被彭鹰拦住,见彭鹰向自己摇了摇头,这才强压火气闷头不语。
“如果是前辈的话,又该如何炼制那些极北金髓呢?”彭鹰微笑着问道。
何半斤向四面八方看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双臂画出一个范围,笑道:“这方圆百丈之内才是日月炉的核心,在此地建起日月熔炉,效果要比那些熔炉强过何止百倍!”
这时,展阳再也忍耐不住了。
在方圆百丈之内建起熔炉,那势必要迁走雷震夫妇的衣冠冢,他又怎能同意?
“这位老前辈,方圆百丈的熔炉?要那么大有用么?况且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晚辈怎么就听不明白?什么水火同炉,什么日月炉。就算凡间的铁匠都知道五行中,只有火才能克金,熔炉当然要以火脉为主,关水脉什么事?”
何半斤瞥了展阳一眼,本来没想和这毛头小子争辩,不过看到彭鹰殷切的目光终于还是心中一软。
“你以五行之说炼器自然无可厚非,不过要知道炼器之法千变万化,你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何半斤冷冷的道:“天地未开之际本是一片混沌,不分八极,五行未出,然而混沌初开之后却孕育万物,所以那才是造物之根本。上古神器就是出于混沌,自成灵性之后才由匠师冶炼成型,所占的功劳不过只有一成而已。这日月炉就能将水火化为混沌,金材在日月炉中如同在天地初开时孕育成长,一旦有了灵性,炼制出来的仙器纵然比不上远古神器,但也差不了多远了。”
展阳顿时讶然失色,他毕竟是千机门弟子,对于炼器一道是绝对的内行,何半斤所说的虽然玄之又玄,但展阳却深以为然。他默默的看着何半斤,拱手道:“还没请问前辈该如何称呼?”
“何半斤。”
这个名字对于天下的炼器者而言,无异于神祗。当这三个字甫一出口,展阳顿时浑身巨震,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听过我的名字?那就应该知道我不是胡说八道了吧?”何半斤冷笑道。
彭鹰苦笑着抓着何半斤的胳膊,指着雷震夫妇的衣冠冢道:“何前辈,您别怪展阳冒犯,看到这衣冠冢了么?这里面就埋葬着我曾对您说过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