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桌上,烛光如豆,映着桌旁的两张面孔,一张鸡皮鹤发,另一张则是凶猛的虎面。
“心城……我们多久没这样秉烛夜谈了?”左心守望着对面的左黄虎,叹息道。
这一次,左黄虎没有纠正自己的名字,他苦笑了下,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变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老了吧。”左心守苦笑,目光迷离的望向烛光外的黑暗,悠然道:“想当年,我们还年少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个修炼完了就经常这样围坐在桌旁高谈阔论,其实说白了,就是吹牛啊……”
他笑了笑,而左黄虎却默默的垂下头去,半晌才黯然道:“大哥,两百多年了,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但其实我觉得二哥之死……我其实也有很大责任……”
左心守摆摆手,“这件事情的真相不是已经弄得水落石出了么?你就不必多说,也不要自责了。”他伸了伸腰,微笑道:“真是的,平白想起那些往事来干什么,或许我们是真的老了吧。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说说彭鹰和鱼儿的事吧。”
“心城,你是小鹰的师父,你觉得他的品性,是好,还是坏?”左心守忽然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左黄虎莞尔笑道:“大哥,你其实是想问他究竟是人是妖吧?我知道你其实也不相信痴痴大师所说的话。”
左心守摇摇头,苦笑道:“信不信痴痴大师这是另外一回事。心城,不怕你笑话,大哥我最近几年真是太累了,累得已经不想再去过多的思考。就小鹰和鱼儿这件事上,我现在只想做鱼儿的爷爷而非左家的家主,只要鱼儿能够快乐,我也就放心了。”
“这就对了嘛。”左黄虎微笑道:“左家家主也是人,大哥平白背上那么多重担,迟早是要被累垮的。”
“至于你问彭鹰是好是坏,我却能保证,这孩子的品性好的天下难寻。”左黄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左心守深深的望着左黄虎,半晌后点了点头,“好,那就选个良辰吉日,帮他们举行大婚吧。不过最好不要太快,等我将那些极北金髓和金票处理好了,再平均分配给几大仙门之后,再办他们两个的事情也不迟。”
左黄虎点头称善,心中却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终究还是老样子,办事太过瞻前顾后而略失果断。他之所以推迟彭鹰和左鱼儿的婚事,恐怕还是因为心中有些疑虑,不过他肯点头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左黄虎也不想过分强求。
不过即便推迟也不能没个期限,左黄虎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微笑道:“大哥,一个月后的今天也是良辰吉日,不如就在那时举办他们的婚礼吧。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完全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左心守愣了半晌,最后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
……
两人浅谈细聊,不知不觉已过了许久。左心守的性格本就老成持重,自从当了家主之后更是谨小慎微,每日忙于杂物就已焦头烂额。而左黄虎昔日是玄雀堂主,更是常日都在外忙碌。转眼便是数百年过去,左心守已疲惫不堪、老态龙钟,左黄虎也已转生成妖,心性大变,两个老兄弟已经不知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掏心掏肺的聊天了,都不禁有些动情。
门外忽然有轻轻敲门,左心守愣了愣,看看窗外天色已近凌晨,却不知道是谁来打扰。
他答应了声,门外那人推门进来,原来是彭鹰。
“小鹰?你怎么来了?过来坐吧。”左心守略显惊讶的向彭鹰招了招手,心中似乎已没了芥蒂。
“谢家主。”彭鹰恭恭敬敬的坐在石凳上,略显尴尬的道:“家主,师父,这么晚来打搅您们真是抱歉……”
左黄虎摆摆手,“少说废话,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么?”
彭鹰略作沉吟,这才将心中的事娓娓道来。
他说的是自己在东海魔教总堂的所见所闻。这段时间以来,那些诡异的火鸦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炎正神将亲手孵化的火鸦,就算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绝非俗物。这或许是东海魔教的杀手锏,用来对付的第一个死敌恐怕就是左家。
谁也不知道魔教什么时候会大举进犯,但在这之前还是要尽快做好准备,以防不测。
左心守和左黄虎默默的听着,表情逐渐变得分外严峻。他们都知道炎正神将之事,左黄虎更是曾被炎正神将亲手所伤,算起来,即便没有那些火鸦,左家上下也没人是炎正神将的对手。或许只有痴痴大师才能与之一搏了,但也无法判断圣僧是否是半神的对手。
“小鹰,你发现了火鸦这件事,申屠知不知道?”左心守沉声问道。
“应该还不知道。”
左心守点点头,“你说的这件事十分重要,我们要尽快未雨绸缪。三弟,你说该怎么办?”
左黄虎沉吟了片刻,苦笑道:“难啊,现在也只能判断那火鸦是火系妖物,或许只能用水系的仙器才能克制。只不过虽然我们左家也有些水系仙器,但是品相都不算上乘,恐怕对付不了炎正神将孵化出来的火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