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彭鹰日夜与端木崖朝夕相处,一遍遍的听他弹奏听潮曲,不知不觉间,他竟已不必刻意修炼,真气便可自行以上清篇的韵律节奏运转了。
到了第四天黎明,端木崖的听潮曲弹到后期潮汐处,那一抹灵机忽然再现。
这一次彭鹰早有准备,用心领悟,忽然豁然开朗。
即藏剑峰望云台之后,彭鹰再次悟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缕天道。
先死后生,是为往生,万物喜悦,欣欣向荣,那是彭鹰悟到的第一缕天道。而如今,他对那丝天道又有了更深的领悟。
何为死,何为生?就像那天地初开之时,先又大恐怖,后又有大喜悦,然后又是恐怖,之后仍是喜悦。死生交替,轮回千转,到最后,无论生死都不过是这天道中的潮起潮落,所以,生有何惧,死有何哀?
怕死,却不如喜生,看着花花天地,万物生长,于这苍生共存,感受这天道沉浮。
无论是在这天地间起舞还是奏琴,都是为了更贴近天道,享受这珍贵的生命。也无论是上清篇、上清镇煞诀等等等等,不过都是依与天道,享受生存之快。
一切的一切,仍归于四个字。
道法自然!
彭鹰忽然窜了起来,抓起柴门旁的一把扫帚冲了出去。
腾空而起,往生剑意陡然展开。
漫天死气陡然绽放,却要比以前恢弘了太多,也有了极大的改变。
死有大恐怖,可也是生前的涅磐,仿佛上古混沌初开,虽然死气沉沉但却宏大庄严,有抹杀一切复待重生的韵味。忽然间往生剑意的转折之处到来,而那生机勃勃的剑意也与往日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老翁山上,端木雪堂父子、众多弟子纷纷如有所感,抬头望向后山,忽然有种大喜悦从心底涌现出来。满山草木本已被铲除,可在这剑意浸染下,竟有许多嫩芽从岩石缝隙间挣脱出来,都向着后山微微摇动,满山上下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剑意源于天道,天道若有所感,万物也为之触动……
半晌之后往生剑意敛去,彭鹰微笑着回到草堂,端木崖脸上的惊容仍未褪去,只是颤声问道:“彭仙判,听潮曲……可曾记住了?”
“忘了。”彭鹰毫不犹豫的微笑道。
端木崖一愣,旋即猛的站了起来,击掌笑道:“想不到,千百年来,倒是个外人从听潮曲中悟出了天道。”
这时端木雪堂和端木青已先后赶来,听到端木崖所说都是一愣。
“天音者,便在这天地之间,潮起潮落是听潮曲,花开花败又何尝不是听潮曲呢?”彭鹰微笑道。
端木雪堂父子若有所思,端木崖却忽然大叫道:“雪堂!去找最好的医师来,我要治好我的双眼和喉咙!”他哈哈大笑:“听彭仙师一言,我才知道我是何等偏执,难道只有瞎子、哑巴才能听到天音么?糊涂,糊涂啊!”
彭鹰微笑点头,洒然道:“晚辈听了三天听潮曲,之前的过往便一笔勾销,家主也不必在意什么报恩之事了,我还有些私事急着去办,就此告辞。”
他供拱手,也不等端木雪堂挽留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他又折返了回来,问端木雪堂道:“家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曾说过千年前的家主名叫端木红泥,是在无尽山中失踪的,不知您是否知道她的模样?”
端木雪堂愣了愣,道:“祖祠中有她的画像,彭仙判怎么会问起此事?”
“不得罪的话,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端木雪堂自然没有拒绝,于是彭鹰与端木崖告辞,随着他们父子到了端木世家的祖祠。祖祠中果然有许多历代家主的遗像,其中之一是个美貌绝伦的少妇,手持一具凤尾琴。
彭鹰深深的注视着端木红泥的画像,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这位千年前的端木红泥,他竟然是见过的。
当初寻找极北金髓的矿脉时,在魔殿周围出现的那些红毛怪人中,那个手持凤尾琴的少妇正是端木红泥!她果然是在无尽山中出事了,而且还化作阴鬼僵尸,真是可惜可叹。
他不打算将这件惨事告诉端木雪堂父子,于是随便找了个托词蒙混过关,离开了祠堂。
“现在真要告辞了,两位止步,千万不必远送。”彭鹰笑着拱手,径自顺着山路向仙门走去。
这一路,不知有多少端木世家拱手相送,满山肃然而又依依不舍。
彭鹰一一作别,可刚到了半山,有个人忽然冲过来拦在他的面前,踌躇不定的欲言又止,却是端木青。
“端木兄,你还有事?”彭鹰微笑着问道。
端木青深深的鞠躬,颤声道:“彭仙判,自从三天前你传授了初古道藏上清篇,我已大有长进,这份恩情绝对是不能一笔勾销的。”
彭鹰张开通天眼看了看,发现端木青的修为果然大有提升,只不过是三天时间竟然已到了攀山境九品左右,真令人叹为观止。他笑着点点头,“端木兄果然是天资过人,他日成就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