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黎民百姓每年要交多少苛捐杂税么?前年北地大旱,郑贤虽然富可敌国却仍横征暴敛,要不是朕打开国库广济灾民,北地早已饿殍遍野。自郑贤死后,朕免去大半苛捐杂税,北方诸地一夜间竖起不下千座功德碑为朕歌功颂德,你可知道?”
“假如不是郑贤,那是南疆之王李泰广么?那人最是恶心,性喜渔色,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名节。他坐拥穷山恶水,养兵数以百万,随时都想挥兵北上。朕为了避免生灵涂炭不惜委曲求全,这些年来也不知送了多少美人去供他淫乱,你认为这也是朕的心狠手辣?”
巫月娘难得在人面前吐露心迹,一番话如同连珠炮一样,将彭鹰说的目瞪口呆。巫月娘则看着他不住冷笑:“人人都想修仙,朝游北海暮苍梧,该是何等逍遥自在?可朕却认为修仙者只顾长生、逍遥,其实却最是自私自利,朕以大义为先,无愧天下,就算现在立刻就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朕也无愧于列祖列宗。”
彭鹰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国事,可巫月娘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他厌恶。本来他是想教训巫月娘,谁知现在却被她教训了一番,不禁冷哼道:“即便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但你的所作所为仍然不对,先不说在贤王府时你设下陷阱让左家与魔教结仇,就说今天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你的蛇蝎心肠了。”
他手指黄虎:“黄虎虽然是妖,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他的儿子只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挟持他的儿子威胁他供你驱使?”
“还有海无波,他更是心地良善,收养近两千名孤儿,你却以此要挟,就不觉得于心不忍么?”
“智空大师最是无辜,以他老人家的修为早已跳脱俗世,却被你以灭佛相威胁,毁了性命。”彭鹰厉声道:“除了他们三个之外,今天在乌山上死伤的那些修仙者何尝不是一样?你看着他们因你而死,难道就不觉得愧疚么?”
这一次巫月娘没有反驳,她默默的低下头去,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半晌之后才慢慢抬起头来,虽然表情依旧倔强,可眼角的泪水却不住的流淌下来。彭鹰见状呆了呆,愈发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轻轻的抹去眼泪,巫月娘无视往生剑径自转头看向那片小湖。
“还记得那两条小鱼么?”巫月娘凄凉的苦笑道:“你当时可怜它们抢不到鱼食,可谁又来可怜我呢?”她第一次没有以朕自称,却让彭鹰更能察觉到巫月娘此时的情绪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它们只是抢不到人们给的鱼食而已,但湖里还有别的吃的,总归不会饿死,而且那些大鱼也不会去伤害它们。”巫月娘幽幽的道:“可我尚未登基的时候就有无数人想要将我置于死地。那几年的时间里我是如何活下来的,谁又知道?”
“假如我有力量,又何必去做这些事情。”巫月娘背对着彭鹰,彭鹰能看到她脚下不住有泪水滴落,但她却死死抓紧了双手,让自己的身子不至于颤抖的太过厉害。
“国师府一直是我心头大患,并不是除掉郑贤就能万事大吉的。郑贤死后还有他的儿子,即便他儿子现在也死了,他们郑家还是百足之虫虽死不僵。所以为了铲除后患,免得朝廷大乱,我一定要剿灭国师府,可我该怎么办呢?”
巫月娘转过头来看着彭鹰,任由泪水涔涔落下,微笑着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还是彭鹰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温柔,不禁心里一阵迷茫,他干咳了声,沉声道:“如果国师府阴谋作乱,你完全可以找左家帮忙啊。”
“你们左家能直接搬到皇城,帮我坐镇天下么?”巫月娘叹息道:“左家终究是修仙界的铁律仙门,怎么可能只顾我一人?但国师府却只想杀了我,迟早会被他们找到机会。所以我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先下手为强,可我就算拥有千军万马又能怎样?刚才还不是被你一个人把所有禁卫军吓得束手无策么?”
“所以我只能利用他人。”巫月娘默默的看向彭鹰,柔声道:“但我自问并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黄小牛现在正开开心心的在皇宫里玩耍,我派出的人也应该去接管海无波的养生堂了。至于灭佛……我也只是信口胡说。我当然不想弄到现在这种下场,要不是那个假诸葛玉突然出现,局面早已被我控制住了。”
彭鹰被她说的一阵恍惚,仔细想想她说的应该没有假话,换作是自己该怎么办呢?恐怕做不到和她一样的心冷如铁吧,可如果真是优柔寡断,又怎么能镇得住这广阔的江山?
妇人之仁,莫非指的是自己?彭鹰目光落在香炉里,发出一声错综复杂的叹息。
忽然收起了往生剑,彭鹰用剑柄在巫月娘的小腹一撞,顿时封住了她的真气。巫月娘身子一僵,骇然问道:“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