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子哑然,身后的朱雀忽然眉头一挑,旁边的天一转头望去:
赤足走路的声音静静传来,一个在单衣上披着夹衣的老人,面露一丝苦笑出现在眼前。
“咳,我说怎么这么吵,原来是你们啊。”对于宅子主人的出现,杂鬼们全无丝毫畏惧,一个个神气活现的笑着跟晴明打招呼:
“嗨,晴明!”“你的相貌还是一点变化都没变嘛!”“偶尔也来我们这边玩玩嘛!早晚要变成同类的,加深一下感情没什么坏处的!”朝大放厥词的杂鬼们叹息一声,晴明在彰子身边坐下。
“彰子大人,您的脸色不太好啊,这些家伙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吗?”被晴明目光盯住的猿妖和独角妖装起了糊涂,晴明又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朱雀和天一,迟疑了一下朱雀小心的回答道:
“……它们听说藤壶中宫卧病在床,见驾的时间被推迟,所以多管闲事地过来报告。”晴明会心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是那件事啊。
天文生昌亲观测到星象的异变,天文博士吉昌将其告知阴阳寮长,然后由阴阳寮长委托晴明重新占卜选定藤壶中宫入内见驾的日期――那是三月中旬的事了吧。
那是一个春日的下午,院子里的梅花还在绽放。清雅的花香夹杂在风中徐徐吹来,要不是有客前来,晴明肯定会倚着书桌或者用手肘撑在木几上悠然入梦了。
而现在,当时的梅花已经凋谢,枝头上最后的几朵残花也快要落尽。这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实际上晴明已经忘了这事。作为在家里的阴阳师,他看起来很闲,其实要做的事堆得像山一样,所以不可能一直记得已经做完了的工作。
一直没有开口的彰子用苦闷的眼神望着晴明:
“晴明大人……”“怎么了?”望着慈祥的眯着眼睛的晴明,彰子吐出自己的心事:
“藤壶中宫的病,是不是因为承担了我的命运忧虑不安而造成的?”“……”晴明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两个杂妖以及彰子身后的两位神将也都为这意想不到的发言而感到惊讶。
彰子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交握,白皙的手指变得更白,不住地颤抖着。
“本来,本来该是我进宫的。藤壶中宫……章子大人本来本来可以不用进宫的,平静安稳的过她的生活。”晴明无声的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应该让彰子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也许是因为我违背了我的命运,……所以,一切都压在了作为替身的章子大人身上,好像是,作为一种代价一样。”自己现在是幸福的,可是却让别人成为了牺牲品,而那个人,还是与自己同年龄的,从未见过的异母姐妹。
以前小怪说,要是没有这件事,孤苦无依的章子也只有跟着少数几个仆人寂寞地生活下去。虽然父亲道长也不想这样,但是关心她地程度肯定远远比不上对待正妻的孩子们。
入宫对于章子来说是件幸事――小怪说。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过,违背的命运是在哪里补偿呢?如果要用我的寿命的话还好,可是不是那样……”“彰子大人!”晴明用重重的语调打短了彰子的话,彰子惊讶地抬起头来。
虽然年过八十,老人的目光却和年轻人一样锐利,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晴明严肃地告诉沉默的彰子:
“即使只是戏言,也请您不要再说刚才那样的话!否则,为了救您而置生命危险不顾的我的孙子,他的心意将全部白费。”“啊……”昌浩的微笑在眼前一闪而过。隔着竹帘相见的那一天已经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遥远。
自己这条命,已经不光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了。
“可是……可是”彰子再也说不出话来,用双手捂住了脸。
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妹,做了自己替身的章子,她有没有在怨恨自己?
鼻子酸酸的,彰子拼命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能哭,哭了就是逃避现实。
“请您冷静,安心听我说。章子大人的病绝对不是因为你的过错。而且,原来该由您承担的命运,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那是……什么意思?”“星象在变。原来的星图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星图所预示的命运也已经更换。用我的式占已经不能预测到章子大人和彰子大人两人的未来了。”彰子不可以入内的神谕正是晴明传达的。
必须用与彰子的命运轨迹几乎相叠的星宿的主人,让她作为彰子的替身入宫。
藤原道长的女儿必须入主后宫,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是,不可以是彰子,入宫的应该是出生下来便和彰子的星宿相叠的人。
在藤原道长说出章子的名字之前,晴明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一切只是他占星所得的结果。
“星宿现在开始以章子大人的命运为主轴了,您的星星不在北辰星的附近,今后您的没有将和章子大人没有任何关系。”晴明一字一句地说给彰子听,也露出静静地微笑:
“是不是会感到寂寞呢?”今后,彰子便只是章子了。
默默看着晴明的彰子,像是为了确认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