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在带着怒气的叫声中,插入了调侃式的话语。
“不对在这种时候,通常都是不会等的吧。”发出这种像要灌进脑子里的冷静的声音的,是一只用四肢轻快地奔跑的怪物。像大猫一样的身躯上披着白色的毛。风沙沙地擦过他长长的耳朵吹向身后。圆圆的眼睛像透明的晚霞的颜色,同样是晚霞颜色的勾玉状的隆起环绕着细长的颈部。抓地踢出的四肢前段长有锐利的爪子。
“别老是和我针锋相对!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发火叫喊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穿蛇茶色的礼服,戴着墨色的手背套,身体轻快地移动着。在脑后盘着的发髻,随着他的走动一起一伏。
“别依赖别人!你毕竟也是一个阴阳师啊。虽然只是见习,但也是阴阳师虽然只是半调子也是阴阳师虽然靠不住但也是阴阳师嗯……,还有还有……”“唉呀,烦死人了!我说到底谁才是人啊,明明只是身为怪物的魔君!”听了少年的话,魔怪眉头紧锁。
“别叫我魔怪!”“那别叫我晴明的孙子!”像已定好的口头禅一样,少年打断了魔怪大声喊道。他是绝代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末孙,名叫昌浩。今年刚满十三岁。两个人在天已大黑的京城的街上全力急速行走着。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匹妖怪。昌浩和魔怪因某种目的,每晚都在京城的街道上徘徊。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妖怪。
“喂,等等,等等啊!”昌浩是一名阴阳师。就是魔怪口中所谓的“勉强的,见习的,半调子,靠不住的”阴阳师。不过,本来他就还没有真正被授予阴阳师的称号。因为懂得阴阳之术,所以被称为阴阳师。世人所认为的“阴阳师”,就只是这个意思。
“等等啊!”从刚才起两个人一直在追的,是一个鬼头嵌在牛车轮子上的妖怪。他用鬼火照路前行,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考虑得非常周到的妖怪。托他的福,在追赶妖怪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觉得脚下不稳当。因为车子的各处都燃着银白色的鬼火,把周围照得通亮。本来,如果一般人看到这种情景的话,一定会被这恐怖的情景吓得双腿发软吧。但昌浩和魔怪并不是为了省一只火把才追这个妖怪的。如果就这样放任这个妖怪不管的话,说不定会惹出很多麻烦的事情,他们是为了把这个妖怪带回异界才从后追赶的。
但是……
“好、好快……!”昌浩上气不接下气地感叹,魔怪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是车子啊。”“现在是这个问题吗!”“牛车是很快的哦。因为有轮子,像滑动一样前行。虽然摇摇晃晃的坐上去一定不会舒服,但不用自己走路这点多好啊”魔怪奔跑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与此相比,昌浩则发出了吧嗒吧嗒的响声。
“真不凑巧,我可从来没坐过什么牛车。”“真是可悲啊……晴明每次进宫的时候都会坐牛车哦,下次我们也坐吧。”“像我这样的跑龙套的下级官员坐牛车进宫?你试试看啊,到时候我可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那些大贵族的愚蠢的儿子,有事没事都会坐牛车到处兜风的噢。”“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反驳着的昌浩突然感到离开正题了,于是马上闭口不言。昌浩把头转一下,咂了咂嘴,用右手结了一个印。这样追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么说来,好像有某种咒语是可以让人停止行动的。
“我不知你欲行何方,站住,啊比罗魂欠!”刚一发出着尖锐的叫声,前方正在飞速奔跑的妖怪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猛地停了下来。尘埃蒙蒙地飞扬起来。
“啊,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招呢!昌浩,你为什么不早点用这个啊!”“这么说来,魔君还不是?!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嘛,还想即使不用我说你也会用的。”“既然那样,早点说出来不就好了嘛!我以为魔君会说出来呢。”“……我们停战吧?”“……没错呢。”两人互相交换一下眼色,结束了这场没有意义的争论。昌浩和魔怪慢慢地走过去然后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转过头来的妖怪。轻轻地喘着气,昌浩逐步缩短和妖怪的距离。妖怪全身不能动弹,慌慌张张地用视线扫视着四周。
“安啊比罗魂欠!”真言一出口,妖怪就战战兢兢地缩作了一团。
“一般的妖怪都会在这个时候做垂死挣扎的吧?比如不顾后果地向我们冲过来之类的?”“……也许这是个老实的家伙吧。如果就这样被你降服了,也许真的有点很可怜呢。”魔怪眨着眼睛,心情有点复杂地望着明显在畏缩的妖怪。昌浩为以防万一,准备好咒符,在一旁摆出架势,频频地向妖怪望去。这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过的异形。既不像是付丧神,又不像是怨灵之类的东西。一步步地接近妖怪,只见轮子中央那苍白的脸正在振颤。眼泪好像马上就从眼睛里涌出来的样子。
“……嗯……,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置才好呢?”昌浩突然瞥了魔怪一眼,只见他也皱着眉头,嘴巴弯成了倒八字。总觉得这妖怪胆小怯弱,和它的外貌一点儿也不相配。和牛车一样大小,就是说,比昌浩他们要远远大得多,如果妖怪恶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