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田柱子并不是杨启东所想的“背尸人”。
这“背尸人”有些地方也叫“赶尸人”源自于“蛊门”,与王震山先前提过的千门和红手绢同属外八行,不在三教九流之中。
蛊门神秘恐怖,术法多种多样,但每一种都透着那么一股子邪气,而最为平民百姓熟知的就是赶尸蛊术。相传这门赶尸蛊术是由蚩尤所创,当年与黄帝的涿鹿一战,十分惨烈。在伤兵被撤出战场后,剩下的是遍野的横尸和满目的疮痍。蚩尤当即决定不能让死去的战士们独留异乡,对军师说道:“我等万不能让众兄弟,埋骨他乡,你帮他们再归故土吧!”于是军师拿出招魂符,默念符咒,死去的战士依次起身,向故里走去。
能让尸体站立行走,这便是赶尸蛊术的恐怖之处。直至今日,有客死异乡的人,死者的亲属大多都会花钱雇佣赶尸人领着死者遗体千山万水回到家乡落叶归根……
当然,蛊门之所以神秘,还有一点,便是蛊门中人大多隐匿于市井之中,手上的术法也是师传徒、父传子这样一脉相传。田柱子一没出生,二没门路,自然无法投身蛊门之中,更不会什么赶尸蛊术,他之所以当起“背尸人”还得从他干活那间店铺说起。
要说田柱子做事的这家店铺,名号在梧城北门上几乎是人人皆知,而且是本行里唯一的一家。像这样的情况,独一份就意味着赚钱,而且是赚大钱。店里生意好,那么田柱子这个小伙计也应该过得比较滋润才对。不过事实并不是这样,他有时候甚至会显得低人一等,其原因是这家店做的都是死人生意——卖棺材。
陈记棺材铺开在城北的一个当街铺位,这做棺材生意能开在当街位,也算是比较难的,主要是北城这边的人大多是破落户和外来人口,都比较穷。一般的店铺开在这里没什么油水可捞,这才便宜了棺材铺的老板,这事要放在别的地方,可没那么好的事。不过,这做死人生意的,一般都不受人待见,因为大多人的看法中,做这生意的人,身上多多少少会沾染些晦气,所以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连带的田柱子也经常被人歧视。
不过田柱子倒是看得开,这年头有口饭吃就不错了,那些歧视他的人也不见得比他过得好。想想几年前自己逃荒到梧城,要不是陈掌柜看他年纪小面相又老实,收他做活计,说不定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于是乎,就算一月只有十来个铜子的工钱,田柱子也卖力的做着。
就在前天的午后,陈记棺材铺来了一桩生意,而这桩生意还和罗家有点儿关系。当时田柱子还在店门口打盹,也怪这鬼天气,前几天还颇为清爽,哪晓得昨晚一场大雨过后,今天就便成了大热天,头顶那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湿润的街道被晒得亮堂堂的,临街面的位置变得又湿又热,有种进了蒸笼的感觉。
田柱子才睡了一小会儿就被热醒了,身上又粘又湿,掀起衣服扇了扇,结果连风都是热的,羡慕的看了一眼店里的陈掌柜,这肥厮倒是挺会享受,挺着个大肚子躺在凉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喝着凉茶,嘴里不时哼几句戏文,倒是自在得很。
羡慕归羡慕,田柱子也只有眼馋的份,谁叫他只是个小伙计呢?想要有陈掌柜的待遇,再做个二三十年或许有可能,但他现在,只能在门口蹲着,还不能挡着店面,随时迎接顾客的光临。
又呆了一会儿,田柱子实在受不了,便探出头朝街头巷尾打量了一遍,在这儿当活计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眼力劲还是有的,这来往的路人中有没有棺材铺的顾客,田柱子一眼就能分辨。见没人上门,田柱子轻手轻脚的绕过陈掌柜,然后一溜烟的跑道后院,打了瓢井水猛灌了一通,知道肚子里哐啷作响,连打出的水嗝都泛着凉气,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店门口,正巧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迎面走来。
这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田柱子见他长衫上没补丁没毛边,而且料子也不错,而且走起路来挺有派头的,想来是富贵人家连忙迎进门来。与此同时,陈掌柜也从凉椅上做起,半边脸上全是凉席印子,看起来很是滑稽,但他自己却不知晓,对那青衫男人问道:“贵客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不知道有什么可效劳的?”
那青衫男人瞄了一眼陈掌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是罗府的人。”
“原来是罗府的老爷,柱子给老爷上茶。”陈掌柜心中立马乐开了花,敢在梧城自称罗府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十多天前罗四的葬礼搞得那么大,全城的棺材铺都狠捞了一笔,虽说他陈记棺材铺地处城北这块贫民区,比不得城南那些大商家,但也跟在屁股后面喝了口油汤。现在又有罗府的人找上来,想来是罗家老幺死了之后,上面的老东西们伤心熬不住,也一命呜呼了。
于是陈掌柜暗中向田柱子打眼色,也算这孩子机灵,连忙泡了杯好茶端给那青衫男人。
青衫男人揭开杯盖嗅了几下,似乎对这茶水比较满意,原本紧绷着的脸色也慢慢舒缓开来,淡淡的说道:“我不过是罗府的下人而已,称不上老爷。”
“哪儿的话,不愧是罗府这样高门大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