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多,对各种物资的需求量也相应的增多,便大大的带动了梧城的经济。这让本就是梧城本地的商人,赚了个盘满钵满,而一些外来的商家,也在梧城置办产业做起了生意,依着梧城这良好的商业环境,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这生意大有大做小有小做,那些有本钱有门路的大商家,一般是有店面的,做的也都是坐地买卖。至于那些没本钱的,也能生存下来,只不过需多费点脚力。胡德贵就是属于要多费些脚力的类型,说起胡德贵这份营生,倒是很稀松平常,只要在大街上一看,见到那些挑着竹扁担,扁担下挂着俩大箩筐,手中拿着面拨浪鼓边走边摇的,便是胡德贵的同行,人们一般称做这样买卖的为货郎或者杂货担。
说起这货郎,可不是专卖一两种商品,这些人在寻常人的眼中,简直就是人型个百宝箱。不管里家里缺少什么,都能在他那里买到,你要不信的话,咱凑近了看,人家箩筐里小到针线头绳梳子烟锅,大到铜镜烛台水瓢菜板,可说是应有尽有。看到箩筐最下面没?那是俩铁锅。这除了用的,还有吃的玩的,小孩子最喜欢的还是麻糖泥哨,你要出的起钱,人家手里那面拨浪鼓也能卖你,这可不只是吆喝用的,也是商品。
这胡德贵卖的商品多又杂,但赚得只是些散碎钱,养家糊口还行,却成不了气候。不过胡德贵自己倒是挺满足的,不是有句话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么,能靠着自己这份营生养活妻儿老小,一年到头还有些盈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毕竟这年头饿死人的事经常发生。
这日天还没亮,胡德贵便早早的起了床,清点了一下箩筐里的货物,便挑着担子准备出门。妻子杨六姐递给他几个粗粮饼子和一口袋炒面,埋怨道:“吃了早饭再走嘛,也不急在这个时候。”
胡德贵冲杨六姐一笑,“早走早回来,再说李三郎还在等着咱呢。”
“那你们这一去又要多久?”
“看情况吧,顶天六七日,如果卖得好说不定三五天就能回来。”胡德贵说着,咬了一口粗粮饼子,这饼子出笼没多久,温度刚刚好,里面撒了些盐和葱末,吃起来特别顺口,胡德贵两三口就干掉了一个。杨六姐见他哽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连忙给他端来一碗茶水,叮嘱道:“你看你,急成什么样了,喝点茶水顺一下,别哽出事来。”
胡德贵把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又拿了个粗粮饼子叼在嘴上,然后把其余的装进炒面口袋里,对妻子说:“我这就出门了,我不在的时候家里有事就找马家嫂子商量,她是个热心人,多多少少能帮衬一些。”胡德贵说的马家嫂子是他们的邻居,平日里两家关系挺好。
“我自然省得,倒是你,一路要小心,记得早去早回。”
“六姐勿需担心,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咱闭着眼也能走好几个来回。好了,我出门了,你别送了,回房看看小崽子吧,混小子睡相不好老踢被子,这两天天气转凉,别凉着了。”胡德贵说完,挑着担子就出了大门,行不了几步,都会下意识的回头,每每见到妻子倚着门框看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即温暖又不舍。胡德贵与杨六姐成婚三载,去年春天六姐为他添了个大胖小子,夫妻俩的感情可说是正如胶似漆的时候,只可惜自家做的这行营生总是在外奔波,两口子聚少离多,以至于胡德贵每次出门,两人都显得格外惜别。
这一路走一路回头,一直走到转角,再也看不见家门,胡德贵这才收拾心情加快了脚步。
待胡德贵行到东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远远的就看见路边屋檐下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冲他招手,这人也是一副货郎打扮,看样子应该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胡德贵紧走几步,冲那青年歉意的说:“让三郎久等了,都怪六姐啰嗦,误了出门的时间。”
李三郎连忙摆手道:“那是嫂嫂舍不得哥哥,临行前自然要多说几句贴心话,哥哥嫂嫂这般恩爱,倒是羡煞了旁人。再说小弟也刚到,不碍事的。”
胡德贵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娶了杨六姐这样一位贤惠的妻子,李三郎话语中带着几分羡慕,听到胡德贵的耳中,却要比其他恭维的话还受听百倍,心中十分受用,于是拿出两个粗粮饼子递到李三郎面前说:“三郎还没吃早饭吧,这是你家嫂嫂亲手做的饼子,先吃些垫垫肚子,等这趟买卖做完,哥哥请你喝酒。”
“那小弟就不好意思了。”李三郎大喜,接过粗粮饼子就吃起来,这杨六姐的厨艺确实没的说,虽然只是不带油荤的粗粮饼子,但味道却相当好,直吃得李三郎赞不绝口。胡德贵看在眼里,心中亦是万分骄傲。
李三郎吃完粗粮饼子,两人就挑着担子出了东门。货郎这份营生,一般都是在城中走街窜巷,往平民多的地方去,但胡德贵二人却反倒往城外去。这是因为梧城中干这买卖的人不少,同行一多,生意自然就被分薄了,所以胡德贵二人就放弃了梧城里的生意,专做梧城周边十里八乡的生意。虽说这样多费了些脚程,但收获却颇为丰厚,毕竟这梧城周边的村庄挺多,离得稍微远的,总不会为了一两件小件物品专程赶个几十里来梧城买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