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看着向自己发问的裴婉,李荣笑了,笑得那么诡异,眼睛里说不出什么样的神采,幽幽的说道:“三十多年的结发夫妻,你就把对朕的理解全用在这些方面了,裴婉,你让朕很失望。”
“失望,臣妾心里更是失望,陛下,记得乾儿刚出生的时候你怎么告诉臣妾的,你说你会把咱们的儿子培养成一代明君,你说会让咱们的孩儿在史书上留下厚重的一笔,臣妾现在才明白,您想让乾儿留的竟是被黜的浓厚一笔,可笑啊可笑!”说出自己所有疑问的裴婉如释重负,神态倒是从容了许多。
“可笑?”李荣的眉毛又挑了起来,旋即摇了摇头,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几十年的夫妻换来一句可笑?乾儿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别忘了朕也是你的夫君,”
“陛下自然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说了,陛下若是大行,臣妾必然追随而去,但臣妾不会让承乾留在这个世上让别人欺辱。”
“欺辱?你真的理解你的仁孝恭顺的儿子吗?”李荣继续发问。
裴婉倒是有些诧异,搓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我自己的孩子,亲眼瞧着长大的,自然没有比我更懂的。”
李荣不屑的说道:“这个世上若轮到关注儿子,没有比一个父亲更为用心的了,尤其是这个父亲还是皇帝,这个儿子还是太子。”
提到李承乾,裴婉有些紧张了:“今晚说的可都是臣妾自己所想,与乾儿没有任何干系,陛下不要错怪了乾儿。”
“错怪?朕还没到糊涂的时候,自然不会错怪咱们仁孝恭顺的太子。”李荣的声音非常冷静,瞥了一眼裴婉,继续说道:“既然你猜测,朕今天就和你说说心里话,省的三十几年的夫妻了还盼着丈夫给儿子让位。”
裴婉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但还是坚定心神,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承乾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但征儿也是朕的儿子。在你的眼中,只有承乾和淑宁是你的儿女,但在朕的眼中,这十二个,个个都是朕的子女。”
“在你的眼中,昭儿和彦儿是你的孙子,在朕的眼中,只要是朕的骨血都是朕的至亲,裴婉,朕今天突然有点害怕,朕三十年的结发妻子竟然在悄悄的观察朕,时刻的在监视朕。”
“说句实话,朕很心痛,你说这些年朕变了,你又何尝没变?这些年你们裴家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中没有考量吗?”
“朕现在就告诉你,朕现在还没有打算换承乾。朕不怕什么祖制,若是朕想换掉承乾,谁也阻止不了朕。”
裴婉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是三十多年以来自己的丈夫第一次对自己这样声色俱厉,自己的娘家做了些什么?自己的儿子做了些什么?自己的丈夫没有打算换掉承乾?这一切让裴婉感到迷茫。
看了看纠结的裴婉,李荣继续说道:“承乾自幼恭顺,说做个太平盛世的储君实在是上上之选。再给朕二十年,若是朕一统江山,再治理上些日子,这江山自然是承乾的。”
“但朕还有二十年吗?”李荣坚定的脸上浮露出一丝无奈“朕知道,没有了,上天不会再给朕二十年的时间了,这些年朕恨不得使劲全身力气就是为此啊。”
“你说朕为什么不让李征出京?为什么要对恪儿青睐有加?朕今天就告诉你,李征比承乾更适合继承大宝,这就是原因,你可满意了。”
当所有的猜测、事情的真想全部从自己的丈夫口中说出的时候,裴婉如遭雷劈,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荣却没有看她一眼,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朕刚才说过,没有打算换承乾,不要以为朕糊涂了,自相矛盾,朕今天说与你听。”
“自陇右大胜,大唐终得良机,休养生息。文德改制,更是让大唐蒸蒸日上,国力大强。今又有天城再献军中神器,我大唐骑兵必可驰骋天下。”
“纵观天下大势,大唐必先取南齐,一统华夏,集江南之富饶,再驱兵北上灭突厥、吐谷浑、吐蕃,乃天下大定。因此这重中之重就是江南之地。”
“南齐建朝已近二百载,虽喜好文风、奢靡已久,但民心已定,又有长江天堑,实乃朕之心头大患,但若想一统天下,必先取南齐,因此大唐必须以雷霆之势,一鼓作气,方有取胜之机。
“但莱州水师对阵南齐的长江水师取胜机会不到三成,朕该怎么办?贸然把朕的铁骑送过长江?没有攻城器械,让朕的铁骑当做步兵使用?朕自然不会做。”
看见裴婉一副不解的表情,李荣继续说道:“是不是想着朕扯这些不相干的罗嗦什么?裴婉,你一妇道人家只会关心你的儿子,你可为大唐的江山想过?”
“朕就实话告诉你吧,其一,大唐以武立国,尚武之风浓厚,李征自幼兵马娴熟,又有陇右大胜亲上战阵,将士们自有拥护之心,若是攻打南齐,李征必随军亲征,朕在还好说,若是朕有什么变故,你要看见兄弟相弑?”
裴婉忍不住插嘴:“那是你不给承乾机会,陇右大战前夕,乾儿三次上书,要求以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