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目光起了一些变化。垂下眼帘,好奇地问:“你既非本地的人,来这泸溪干什么呢?”
邵元节沉着应答:“叔叔为了我能糊口教我做了一个赶尸匠,但我觉得长年累月在外面赶尸实在没什么意思,正好师父过世了,几位师兄弟们因为不和,就提出散伙了。我打算回老家去种地,不曾想遇见仙姑与别人斗法。。因此改了主意,盼望能同仙姑学习蛊术。”
顿了一下,续道:“如果我没学成一种本领就这样回去,恐叔叔也不会高兴的。。”
邵元节是他舅舅的记名弟子,他的授艺师叔是陈大富,而陈大富与赵平又不和睦,他这是真话假说。他说不愿长期做赶尸匠倒是真心话,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徐小六呢。
杜娟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你刚才不是为那位道姑喝彩吗,为什么不跟她去学本领呢?”
邵元节故做难为情的样子道:“我又不想做出家人。。再说我还未成亲,想正正经经娶个媳妇安家过日子呢。”
杜娟暗暗好笑,因问:“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邵元节道:“我还有三个月就满十七岁了。”他为了能试探出杜娟与自已的父母是何种关系,故实话实说。
杜娟点点头,一边打量着邵元节,一边在心中思量收不收他为徒的事情。
她一向好为人师,觉得收个少年男子为徒实在是很有趣味的事情,况且杜娟与巫蛊门中人多有不和,也想让那些妒忌她的婆婆妈妈们眼热自已也是好的。
另外杜娟还有一层心思:原来她秉性风流,这次她之所以热心为淫邪之辈朱春报仇,其实是因她与朱春暗中有奸情。
今见少年外表俊美,招人喜欢,谈吐又随和,自已年方二十四岁,却丈夫早逝做了寡妇,芳心不免寂寞。
自已是个女巫,平常男人对自已都是敬而远之。她守了多年空房,近来才与朱春勾搭成奸,还未多承雨露,不料朱春这情人就打短命亡了。。天幸这尚未成亲的少年主动送上门来!
杜娟不由偷想:“这难道不是天缘凑巧吗?是,我年纪比他长了七岁,但我的脸嘴长得还好看啊,也配得起他吧。纵然不能成为那种关系,但自己平时没有可谈心的朋友,如果有这少年男子时常陪伴在身边,也能稍慰寂寞之情。。”
杜娟心中有些活动了,因道:“你虽然有心要拜我为师,然而我也不了解你的性情如何,这样吧,你先跟随我一些日子,我要看你是否与我投缘,再决定不迟。”
湘西蛊术一向传女不传男,巫蛊门亦是这种规矩。但这一层她却不想早早向少年人透露。
邵元节没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喜出望外。其实他只是想寻个机会偷走苗刀,若能试探一下这女巫的口风自然最好,并未设想如此深远。
邵元节恐杜娟疑心自己的诚意,微一迟疑,便作势要下跪拜师。
杜娟因心有别属,雅不欲这少年对自已过于恭敬从命,所以刚才没有把师徒的名份说定下来,而且她只提“性情如何”却不提“人品如何”,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当下忙伸出双手扶住邵元节手臂。
二人肌肤相触,邵元节面红过耳。杜娟心中也是一荡。
荒山野外,孤男寡女,杜娟不由动了春心。
杜娟假嗔道:“我又没说一定要收你呢,你现在拜我干什么!”将他扶了起来。
杜娟眉梢眼角间有了笑意,捉腔拿调的道:“我看你也是个会说话的乖觉人,要是你能哄我开心了,说不定就答应了你的要求。”
她说这段话时,已大不同于先前的疾言厉色,声音带些清润,隐隐有了几分女人的浪味。
邵元节脸上微红。杜娟瞄了他一眼,心中盘算如何色诱这少年人。。
眼看已近傍晚,杜娟已有了主意。当下也不明言,便向深山中行去。邵元节不疑有他,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程,杜娟忽然哼起歌来:
好唱哎山歌哎口难开,
那柠青哎好吃树难栽,
那大米好吃哎田难办,
哎樱桃好吃树呵难栽。
这是一首苗家情歌,她此时哼来令邵元节心中一动。
杜娟停步回首看着邵元节,口角噙笑道:“你会唱歌么?”
邵元节脸上有些羞红,笑而不答。
杜娟道:“喂,你刚才说自已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这会又忘记了。”
邵元节道:“我叫赵小二。”
杜娟扑哧失笑:“你干脆叫做店小二就好了!”
邵元节也忍俊不禁,唇边浅笑。
杜娟道:“你唱支山歌让我也听一听好吗?”
邵元节摇头浅笑,说:“你自已唱吧,我唱得不好听。”
杜娟道:“你怕羞么?没事,这儿只有你和我,怕什么,一边唱歌一边赶路才不冷清的。”
邵元节笑而不语,杜娟也不勉强他,问:“我唱歌好听么?”
邵元节微笑道:“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