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有气无力地躺在堡垒的顶上,在他的周边,一百多名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的手下也都或靠或躺着,每个人都脸郏深陷,眼眶突出,这是饿的。他们已经断粮三天了,从开战伊始,处于最前沿的他们便一直是秦军重点打击的目标,但依靠着完善的防御措施和棱堡本身的威力以及钢筋水泥结构的强度,他们硬生生地坚持了下来。外面的几个卫星堡早已沦陷,通往主堡的通道被他们主动炸毁,只剩下了他们一个孤岛,附近的另外一些堡垒早已经被秦军攻占了,方园数里之内,只剩下他们犹如狂涛之中的一叶孤舟,尚在坚持。
江福不知道卢宾怎么样了,因为现在他的周边,都是秦军,十数万秦军主力涌入晋阳,而应战的汉军只有三个军,江福猜测顶在最前面的第二十军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或者是因为这个堡垒太过于顽强,对秦军造成了太大的伤亡,近十天,已经基本没有秦军对他们动攻势了,只是放了一些警戒部队监视着他们,反正以江福现在的兵力,也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还能出堡作战。
江福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一次,大概是一命归天了,他在心中,只是祈祷着晋阳千万不要有事,因为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在哪里。
如果自己能坚持下来,那晋阳也不该有事吧,哪里可是第一军区的总部所在地。现在的他,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一般情况之下,就这样躺在堡顶,只有当秦军有可能进攻之时,他才会爬起来。指挥着同样有气没力的士兵们准备作战。
粮食没有了,但弹药武器倒还充足,主堡底下的仓库之中还有着充足的伫备,不过要命的是,粮食没有了。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在冰天雪地,他们不愁水喝。
仰面朝天的躺在哪里,看着天上的太阳散着微弱的温度,这两天天气好多了。不再下雪,太阳也难得了出来,这让江福的心情好了不少。总算可以晒晒身上的霉气了。他不愿意下到堡垒底下去,因为那里战友的尸体堆集如山,一个接一个的码起来。就像码货物那样码成一堆。
或者,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被这样码到上面去。
秦军的主力早就离开了他们这里,向着晋阳深处去了,江福现在完全不知道外边是一个什么情况,他能做的,便只是固守着自己的这个孤堡,一直等到战争胜利或者全军覆灭这里死去。
是的,江福对于大汉获得最后的胜利确信无疑,唯一的疑问就是自己能不能坚守到那个时候去。
地面开始震颤。躺在堡顶的江福对这个异常敏感,心中一震,他攀着墙垛坐了起来,透过墙垛看向晋阳方向,一条黑线出现在他的眼前,最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看着那飘扬的旗帜,江福只觉得眼前一黑,是秦军。他们拿下了晋阳了么。他们为什么来了?
“准备作战!”他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秦军大部来袭,准备战斗。”
堡顶之上,一百多名汉军士兵挣扎着爬到自己的岗位之上。火炮里装上弹药,神机弩瞄准了秦军,一枚枚手雷被从厢子里掏了出来,摆放在伸手可及的位置之上,堡垒的二层里,一些还能动弹的汉军士兵也正艰难地顺着楼梯往上爬。江福一个营一千五百多人,打了一个多月,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不到三百人,坚守在堡顶的一百多是受伤较轻的,二层都是重伤号,江福看着那些重伤号固执地向上爬着,他并没有去阻止,因为他很清楚,只要秦军再来一次大强度的进攻,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螃蟹哥,我要来找你了,你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看着潮水一般涌来的秦军,江福苦笑着:“不过我也够本了,生了两个娃娃,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不是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咱们两家可都有香火承继了。??”
秦军越来越多,秦兵,步兵,黑压压的如同怒潮一般,从他们这个孤堡的不远处掠过,江福看到,那些本来监视着他们的秦军也慌乱地拔营,跟着那些大部队一起向着函谷关方向跑去。
没有人向他们动进攻。江福有些迷糊了,他们的堡顶之上,还飘扬着大汉的黄龙旗,虽然旗子已经不成模样,几乎变成了几块布条。但仍很清楚地表明了,这里还是汉军的领土。
“营长,开火吗?”一名士兵过头,问道。在这个距离之上,火炮是够得着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福有气无力地道,秦军不来进攻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现在可不想惹事上身,看着一波一波过去的秦军,江福心里有了一些明悟,对方这是在撤退,是在跑路,也就是说,大汉胜利了。
他很想欢呼一声,可实在是没有力气。
晋阳战场之上,出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一个孤堡顶上,几百伤痕累累的汉军目睹着成千上万的秦军从他们的堡前进过,秦军没有攻击他们,汉军也没有开炮袭扰。
“赢了,咱们肯定是赢了。”江福重新躺了下来。堡顶之上,所有的士兵跟江福一样,想要欢呼,但他们也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秦军统帅徐亚华勒住了战马,神情复杂地看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