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炮被拖了出来,这种武器是被放置于城头,投击小型石弹攻击蚁附攻城的步兵的,射程有限,力量也并不大,而且基本没有准备,能不能击中目标完全要靠运气。第一枚石弹在张乾的嘶吼声中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中了百余步外街道边上的一幢房屋,上面几个持着弩箭的汉军大叫着从屋顶掉了下来。
石炮的攻击立刻召来了对方的报复,轰的一声,一枚石弹落在仓库大门之前,将这门石炮掀上了天,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轰然坠下地来,变成了一地废渣。
“这是最后的警告,如果再敢反抗,我们就不客气了。”对面传来了严厉的警告之声。
张乾看着变成了废渣的石炮以及躺倒在血泊之中的几个士兵,长叹一声,转身往仓库内走去。
仓库很大,张乾将剩余的士兵都召集了起来,他斜靠在一箱炸药之前,“弟兄们,我们守不住了,但不管怎么样,我感谢弟兄们的英勇奋战,我们至少拖了两天时间,我们不会白白牺牲的,正是因为我们的不懈努力,至少将他们构建城防的时间延误了不少,大将军回来的时候,攻打也会更容易一些,现在,我要炸掉这个仓库了,我不能让这些军械留给敌人,你们,可能走出这间仓库去向汉人投降。”
众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会责怪你们,你们尽力了。”张乾有些吃力地弯下腰,从一个箱子里拖出一个炸药包,他受了不轻的伤,刚刚在外面汉军还击的那一炮,又一枚碎片崩在他的腰上。
“那一位兄弟给我拿一个火把来?”他看着众人,“然后你们便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会在你们走后,再引爆这个仓库的。”
沉默片刻。有士兵咣当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大哭声中向外走去,有了第一个,咣当之声不绝于耳。一个接着一个的楚兵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转头向外跑去。
范魁怔怔地看着张乾半晌,突然走到一边,拿了一根火把,大步向着张乾起去。
“张将军。我不走,我和你一起死!”他大声道。
“好,范将军,你终究还算是一条汉子。”张乾有些惊愕,但心中却仍然很高兴,范氏毕竟是楚国豪楚,虽然这个人平时有些胆怯,但在大义面前,却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范魁的脸色有些扭曲,走到张乾身前。看着张乾半晌,却没有将火把递给他。
“范将军,把火把给我,你是想自己点吗?再等一会儿吧,等弟兄走得稍远一些。”张乾靠着身后的箱子,喘着气道。
“好,给你!”范魁突然大叫起来,不过他递过去的却不是火把,而是雪亮的钢刀。这把刀,自开战以来。还没有杀过一个敌人,现在染上的第一滴血,就是张乾的。
刀卟哧的一声,自胸前直没进去。张乾噢了一声,身子猛然向前弯了下来,看着范魁的眼睛瞪得极大:“为什么,你,你即便想活,我不是让你们走了吗?”
四周还未走的士兵们哗啦一声围了上来。手中带着血的刀枪一齐指向范魁。
“你要死,干什么要拖着我们一起死?让我们去投降?你炸了军械库,我们这些人投过去便能活吗?那些汉人打了这么久都不肯用大炮,不就是想要这军械库么?没有了这些东西,他们难道不恼羞成怒地报复我们吗?我们还能活吗?”范魁大吼道。“你想死,你去死。”
他用力地转着着刀把,张乾脸孔扭曲,整个人慢慢地萎顿在地上,范魁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士兵,怒吼道:“你们想死吗?想想你们的家人吧,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吧?我们不能给这个疯子陪葬,我们拿着这个军械库向汉军投降,看在这个功劳的份上,汉人肯定不会为难我们,我们就能回家了。”
周遭的士兵看着躺倒在血泊之中的张乾,再看看提刀而立的范魁,半晌,终于垂下了手中的武器。
“一刻钟时间已到,现在开始倒计时!”外头又传来汉军的吼声。
范魁撩开大步便向外奔去,三两步便出现在大门口:“别开炮,我们投降了,我是武关副将范魁,我们投降了!”
城楼之上,梅华有些惊讶这最后的结果,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决心放弃这军械库和粮库了,但居然都保存了下来,那个什么范魁杀了张乾,带着军械库的人投降,然后又凭着武关副将的身份,召降了粮库中顽抗的楚军,最后这残余的不到千余人的楚军,放下武器,成了汉军的俘虏。
“你就是范魁?”梅华盯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看身板,倒是一个武将的好架子,不过胆子和气节嘛,那就二说了,不过这样的楚人,他喜欢。
“是是,将军,我就是范魁,我本家叔叔是范拙,楚国上大夫,与贵国很多大人物都有交情的,比如说首辅严大人,中央银行的行长梅大人。”
梅华眨了眨眼睛,突地大笑起来,“你说的梅大人,正是末将的父亲大人。”
“哎呀呀,那可不是一家人么?我叔叔与梅朴梅素两位先生可是多有生意上的往来,在蓟城,也曾多次拜访过梅大人呀!”范魁笑得脸上似乎开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