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坐在山顶大片的枫树林中,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枫树郁郁葱葱,透过枫叶林的空隙,可以看见远处流淌着的清澈的泗阳河水,如果入了秋,这片山林将会变成血一般的红色,在秦国,极难看到如此大片的枫林,如果这片土地能纳入秦国的领地,在秋天,自己来到这里,赏红枫之余,于泗阳河边垂钓,入夜之后,点燃一堆篝火,将钓起的鱼儿架在火上烧烤,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副风景啊!
只可惜,这一切于自己恐怕是不可能了.
李信来此设伏,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高远亲自来到大草原指挥作战,可见贺兰雄在他心目之中的重要性,而跟随他的除了东胡独立骑兵师之外,再无别的部队,这给了李信一点点希望,如果能在乌云旗设伏成功,一举将高远除掉,那于秦国而言,就将是一场巨大的胜利,哪怕这场胜利是用自己的十万大军换来的,那也值得了.
高远就是汉国的定海神针,高远如去,匈奴,东胡,这些依附汉国而存在的势力必然会异动,新征服的齐国等地,不甘臣服的人肯定会蠢蠢欲动,这便给了秦国卷土重来的机会.
哪怕是自己死了,只要能拖着高远一齐去死,那于秦国而言,依然是一场胜利.一位大将军换一位王,特别是像高远这样的王,这笔交易,怎么算都是怎么值得的.
只是,高远会来么?
这一次的战役,秦国大伤元气,自己这一路十万人马,必然是无法回去的了,至于深入河套的王逍,李信更是不作指望了,十五万大军的覆灭,即便是秦国,也是承受不住的,这样一来,国内便只剩下蒙恬和路超的两路大军,蒙恬这一路二十万人马,便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李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嬴英能够镇得住蒙恬么?路超肯定是不行的,路超虽然功劳不低,但资历太浅,手下兵马远逊于蒙恬.一旦知道自己战死的消息,不知道蒙恬会作反应?
如果说李信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那就只剩下这一件了,秦武烈王身体每况愈下,支持不了多久了,秦武烈王一旦离去,国内的稳定便是秦国的当务之急,但愿李儒能在这个时候镇住局面,毕竟国内的大员经过秦武烈王这些年来的清洗,掌机的基本上都是李儒这个学派的人了.
李信叹口气,摇摇头,所有的这些,于自己而言,现在也只能想想了,如果蒙恬真有二心,兵权在手的他,的确有成为大秦最大祸患的可能,现在想来,秦武烈王将蒙恬将他的部队一分为二,的确是一招妙棋.将蒙恬调走,才有可能对他留下来的部队上下其手,分化离间.
“大将军,大将军,他们来了,来了!”枫林之外,一名秦国将领满脸激动之色地飞奔而来.
李信霍地站了起来,”是那一支部队,高远在不在里边?”
将领道:”是东胡独立骑兵师,但不知道高远在不在里面?”
“只有东胡独立骑兵师吗?贺兰雄呢?”李信问道.
“没有贺兰雄的旗帜,只有东胡独立骑兵师.”将领回答道.
李信沉默了片刻,贺兰雄不在这里,自然是去柳大城那里了,还有那些匈奴牧民,数万骑兵再加上颜海波的三万步卒,柳大城坚持不了多久.
“高远一定在东胡独立骑兵师里面.嬴卓,我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只要能杀了高远,即便我们全军覆灭也是值得的.”李信看着嬴卓,语调铿锵.
“愿跟随大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嬴卓一挺胸膛,大声道.
李信微微一笑,”这一次,咱们不是赴汤蹈火,是赴死,即便这一战杀死了高远,我们也绝无幸理,嬴卓,你怕吗?”
“嬴卓跟随大将军打了这些年的仗,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个怕字!”嬴卓傲然道.
李信大笑起来,拍着嬴卓的肩膀,”好,好,这一片枫林到了秋天,会变成血红,那可是一副美景,可惜我们看不到了.”
“看得到,今天,我们就用敌人的鲜血将这一片枫林染红.”嬴卓大声道.
“说得好,待敌军入围,立即起号旗,擂战鼓,今日我五万大军,在此与高远死嗑一场,杀不死高远,一兵一卒不许后退,只要能杀死高远,全军皆墨也在所不惜.”李信拔出刀,咚的一声,斩在面前一株红枫之上.
“遵令!”嬴卓躬身而退.
马蹄踩在泗阳河边浅水处,清凉的水珠溅起,在阳光之下泛着七彩的光芒,高远信马由缰,缓缓向前,边走边笑问着身边的阿固怀恩.
“怀恩,明知前面是陷阱,还要义无反顾地踏进去,你以前打过这样的仗么?”
“回王上的话,这样的仗,怀恩真没有打过,以前我们如果知道了敌人有埋仗,多半便会绕到敌后,发起突然袭击,抡一棒子就跑,然后再瞅准时机跟上来再抡一棒子.如此反复,用不了多久,敌人自然溃散.”阿固怀恩小心地道.
高远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极了,对付李信,我本来也可以这么做的,但是我去等不了的,李信有五万大军,像你这种打法,拖得时日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