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注意到,当路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秦武烈王的身体在瞬间崩直,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霎那便又松驰下来,但李信仍然从秦武烈王的眼中,看到了丝丝痛惜.
“他有反抗么?”
路超垂头不语,秦武烈王此时也嗅到了路超身上的血腥气,点点头,”死了多少人?”
“回王上,大王子率合府死士试图从府内冲出,臣率部阻止,到最后擒下大王子,一共斩杀叛逆三百七十八人,大王子及其亲属等一共八十三人被擒,现在囚禁于王府.另,奉上命所搜捕的另十八家大臣府第,皆无抵抗,尽数束手就擒.”路超道.
秦武烈王呆了片刻,拍拍手,”来人!”
一名须发皆白的侍卫从一间偏殿之中走了出来.
“将蒙恬送来的人和信件一起带到那个逆子府中去,告诉他,我不想再见到他了.”秦武烈吩咐道.
“遵命!”老侍卫转身离去.
“路超,你也坐吧!”秦武烈王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先前的轻松.路超也不多话,盘膝坐下,身上甲叶相撞,叮当作响.
“美妙的声音!”秦武烈王笑道:”可惜,我再也不能顶盔带甲,冲锋陷阵了.”
面前的两人都不是善于阿谀奉承之辈,知道秦武烈王的身体状况,听到秦武烈王如是说,双双沉默不语.
“李信,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在今天动手吗?”秦武烈王问道.
李信脑子略微一转,点头道:”臣明白了,王上招我回朝述职,大王子既然已有谋逆之心,自然会时刻关注臣的动向,想来他一定在猜王上召回微臣是不是来对付他的,当他的注意力都在臣的身上时,路将军便能一击得手,以最小的代价,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来解决这桩事情.”
“果然是本王的大将军,稍一想便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老大和他联络的人实力非同寻常啊,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地起来作乱,他们的家臣,死士,只怕加起来会有数千之众,大动干戈的话,咸阳当真会血流成河,所以我召你回来,其实是惑人耳目,而路超名义之上仍是待罪之身,赋闲在家,由他暗地里来组织这场缉拿,是最合适不过的,而且路超心思慎密,布置得当,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大王缪赞了,王上一切都已谋划妥当,臣不过操刀而已.”路超谦虚地道.
秦武烈王不再说话,仰头望着大殿高耸的穹顶,呆呆出神,李信与路超两人默然静坐,等候着秦武烈王,两人都知道,当那个老侍卫回来的时候,大王子一家便已经魂归地府,不管是谁,亲自下令诛杀了自己的儿子,孙子,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荆如风今年多大了?”秦武烈王出神的时间极短,突然之间便抛出了一个问题,很显然这个问题是问李信的.
“回大王,他今年快七十了.”李信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想来钟离大人那里有他的生平.”
“快七十了,听说他的身体还好得很?”秦武烈王问道.
“是,据我的细作打探回来的情况,此人身体依然很硬朗.每顿无肉不欢,拉得开硬弓,舞得动大刀.”李信道.”此人是我生凭大敌,对我大秦军队作战风格又十分清楚,与之对敌,须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秦武烈王突然呵呵的大笑起来,”荆如风,荆如风!”
“大王!”李信与路超都有些不解地看着突然狂笑的秦武烈王.
笑容突然敛去,秦武烈王的脸上陡地现了沉痛之极的表情,”荆如风是我大秦最忠实的臣子,这些年来背负着无尽的骂名,连祖坟都让人给刨了,不知午夜梦回,他是否有过后悔?”
“大王?”李信与路超听着秦武烈王的话,尽皆傻眼,荆如风怎么会成了大秦最忠实的臣子,如果王逍在这里,定然会跳起来大声质问秦武烈王是不是糊涂了,河东之战,两万秦军士卒尽丧赵军之手,赵军的指挥者便是荆如风,而因此被撤职查办的王逍,至今还没有起复.
“二十余年前,正是我登上王位的前夕吧,那时候咱们大秦的情况李信也清楚,可谓是四面楚歌,匈奴经常袭边,赵牧时不时便会发动进攻,那时候赵国势大,我秦国势弱啊,为了击败赵人,就在那个夜晚,父王在病榻之前召见了我与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荆如风.”
“死间!”秦武烈王叹了一口气道:”这条计策便是荆如风提出来的,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则是他全家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性命.我们整整在密室之中谋划了一夜,当荆如风离去的时候,父王从病榻之上向他施礼,更是命令我跪地向他叩了三个响头.”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杀了荆如风全家,他逃往赵国,就此安顿下来.以荆如风的能力和在秦国的影响,我们本来认为赵王为重用于他,让他进入赵国军队,但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赵牧的存在,使得这一计划无限拖延下来.直到赵牧死去,赵杞登台,赵国再无名将,而荆如风又向赵杞施以重贿,这才有了登堂入室的机会.嘿嘿嘿,说起来为了让荆如风能在赵国打响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