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杞能够从西陵城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脱,回到覃春华与极亮的军中重新掌控军队,是因为征东军在其中搞鬼,而马鞍山的安保是白羽程负责的,现在外面的敌人,除了赵牧身边的这些人外,应当还有另外的潜藏者,那肯定是就是征东军暗藏下来的,不用说,征东军已经与赵杞达成了某种协议,赵杞杀死了自己,在赵王面前,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而他付出的代价,不用说,就是代郡了。
他用力地挣脱了赵牧的手,缓缓地后退,走回到了火堆边,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已经不再旺盛的火堆,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其开心,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流出了眼泪。
赵牧回头震惊地看着子兰,赵杞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两人赵勾勾地看着子兰,半晌赵杞才冷冷地道:“子兰相公,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弄什么玄虚?”
子兰仍在笑着,看着赵牧,“赵牧,你说得没错,你果然也没有看错我,我,的的确确不能做一个合适的君王呢,我一向讲究以德服人,以信互予,永远也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当面好得如同亲兄弟,甚至可以为兄弟洒热血,抛头颅,但头颅刚刚落地,血还没有变冷,兄弟却悄悄地在背后拔刀子了。厉害,厉害。”
“子兰相公,你做一个相国,本来是顶好的,但这些年来,你却从来也没有死心,这便是你的悲剧所在,你输得并不冤。高远虽然年轻,但却比你不知厉害了多少,所以,你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死在他的手里,你到了地下,且不要记恨我。”他抬起了手,士兵们抬起了手中的弩弓,箭头对准了子兰。
赵牧横跨一步,挡在了子兰之前,“赵杞,现在大家都已经明白是征东军想要图谋代郡,你杀死了子兰,对方的阴谋就会得逞了,这你不明白吗?你是赵国的大臣,是赵国的贵族,世受国恩,你不为国想想么?”
赵杞冷然一笑,“子兰不死,我便要死,太尉,你以为我糊涂了么?”
“我保证,你不会因为此事受到半点牵连!”赵牧大声道,“你可以信任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空话,只要是承诺过的,就一定会兑现。”
“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赵杞缓缓后退,“所以,我才能走到今天,而且太尉,你不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向我靠近,你嘴里在向我承诺,心里却仍在想抓我为人质,我说过,我不是子兰。”
“赵牧,不必麻烦了。”身后传来子兰的身音,赵牧回头,赫然发现,子兰已经抽出了佩刀,横在了脖子上,“我是子兰,死,也总得有点尊严,不可能死在乱箭之下,替我告诉赵勇和潘宏,征东军绝不可信,我就不给你留信了,我相信,即便我留下,只言片语也不可能走出这间房子。赵杞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但我相信,这里的一切,只会控制在征东军手中。”
窗外传来轻轻的鼓掌声,“子兰相公一语中的,你的确不必留下什么信物或者信了,安心走吧,赵勇,我们会替你照顾好,大富大贵我不敢说,但我们一定会承诺你这一族的香火绝不断绝,赵太尉说他有诺必承,恐怕言过其实,但我们征东军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
“谁?”赵牧回头怒吼。
“是征东军的一名将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当叫横刀。”子兰看着赵牧,“赵兄,拜托了,替我拿回代郡。来世再做兄弟吧,不做这一辈子的兄弟,就做那种最普通的乡下兄弟就好了。”
“不!”赵牧伸出手去,却僵在半空,子兰手中的刀横勒过脖子,鲜血喷溅而出,面前本已黯淡的火苗却在这瞬间猛地窜起偌大的火头。
赵牧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随即软软倒地。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杞亦是手脚冰凉,半晌,才道:“来人,照顾好太尉,将子兰的尸体带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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