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二字,让那男人的面色一阵白一阵红,交替的煞是明显,忙解释道:“不,大爷误会了,小的答应此事不是为了自保,而是……突然醒悟了!作为一个父亲,我万不该对亲生女儿做出那些狠心残忍的事情,回想起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我真是禽兽不如!小花……孩子,你能原谅爹爹吗?”
说着说着,他开始内疚的哽咽起来,略显塌陷的眼眶周围也弥漫了些许雾气,仿佛随时都有垂泪的可能。
看在哥舒无鸾眼里甚是乍舌不已,这厮是要以鳄鱼的眼泪换取小花的动容吗?
他会醒悟的这么快,简直可笑!
然而,这样的表现确实是打动了那孩子,只觉她正泪眼婆娑的挣着自己的手臂,欲奔向男人的身边。
哥舒无鸾微微蹙眉,将手臂紧了紧,顺势揽住了小花的肩膀,斥道:“荒谬!你说的这些谁信?你的话骗骗孩子还可以,别以为能唬住我。今日,我就将小花带走,带的离你远远的,让你从此再也荼毒不了她!”
“不要……”
“我不走!”
父女俩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痛呼,表情也是尽露惊恐的。
而一旁的燕七杀则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听他说完。”
哥舒无鸾扫了燕七杀一眼,眉头赫然一皱,回过脸来望向男人,冷声道:“给我一个不将她带走的理由,若你能说动我,孩子就交还给你,若不然,我不但将她带走,还会好好的教训你一顿,打得你满地找牙。”
一听这话,男人匆匆直起腰板,忙挥袖拭了拭眼角的氤氲,思绪好似在放任飘远,忽而,他低低叹了一声,声音微哽道:“哎,让我说什么呢?我想你们已经清楚了,我乃是小花的生父,然而,这些年来却没有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原因都怪我太过迷信了……当初,她出生时,她娘便难产死了,再到她三岁时我又生了一场重病,自此不能劳作,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加上一个万恶的县老爷侵田霸宅,从那以后我们父女俩便一下落得流离失所,浪迹街头的境地,也是从那时起我便将小花视为了灾星、拖油瓶……为了活着,为了有口饱饭吃,我丝毫没有怜惜才不满五岁的女儿,硬是逼她练了缩骨功,以卖艺来维持生计……现在想想,我……”
话说到这里,男人已哽咽的吐不出只字片语,只一味的闪避着小花投来的酸涩与宽慰的眸光,苍瘦的脸上满是自责和愧疚。
听完这一番满带悔意的自白,让哥舒无鸾意识到世间有太多不如意之事,而那些为恶的贪官比比皆是,惩之难绝,杀伐不尽,简直是令她深恶痛绝!
亦从他话里让她感觉到了他心里对小花的愧痛,饶是如此,她还是难以轻易谅解他的做法。
一个大男人面对人生的不顺意,却迷信的全然归错于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能不让人愤慨?!
噤声良久,男人再次开口,嗓音更显哽哽咽咽,“这位大爷,我想通了,您还是将小花带走吧……跟着我这样一个病秧子,她将来只会受苦,我会拖累她的,如此,就将她带走吧……带走吧……求您带她走吧……”
说着,抖着肩膀,不住的在地间磕头,将头磕的砰砰作响,释然祈求的语气,继而让人感觉到此刻他是满怀真挚的流露,并不是在作假。
哥舒无鸾冷眼看着他的举动,原本是丝毫没有动容的,可感应到怀中的小花颤抖的犹如筛糠,温热的眼泪滴滴答答,似决堤的清流般,滴落在她的衣袖,晕湿了一片,心下骤然生出些许不忍。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一道视线正端端向自己投来,侧首望去,只见燕七杀正抱臂睨着自己,蓝艳的眸光那样的清澈明丽,仿佛碧蓝的晴空绽放一抹暖人心田的和煦,最后,他缓缓向她点了下头,示意此事该适可而止了。
哥舒无鸾隐隐黯了下眉,有些恼然的收回视线,忽然,脑中映出了之前他所说过的话,‘你怎么知道她以后会怎样?你又如何料定离开生父的她会快乐?强行逼迫一个孩子不愿意的事情,难道这,便不是残忍吗?如此,你和那个人又有什么两样。’
是啊,他说的对,骨肉分离是世间最为让人沉痛的事情了,如若今日她强行拆散了他们父女,那么她便做了一件最最残忍的事!
她体会过至亲离散的痛苦,如此,又怎么能将这种痛再强加给这个孩子呢?
思及此,暗暗犹豫一瞬,终是动摇了。
这便缓缓松开了小花,扶着她单薄颤抖的双肩,低柔道:“过去吧。”
话音还未落,只觉一阵凉风于面前晃过,再看小花已是二话不说,一下挣开了她的双手,急急奔向了伏在地间的男人身畔。
男人一把紧紧抱住了泪水泛滥的女儿,痛哭流涕的念道:“我可怜的女儿,爹对不住你啊……谢谢,谢谢你们的成全……”
那声音里满是感激,流着泪向立于面前的二人叩首连连。
哥舒无鸾动了动眉,睨着男人冷声道:“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辜负了小花对你的孝亲一片,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