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面对一桌子上等的酒菜,若是一般死囚,早就感激涕零、狼吞虎咽了,可这壮士竟嫌弃地说道:“就这么一桌子剩菜,也值当把我押这么远来,忒小气了!”
那引路人刚要出言训斥,却被陆华浓阻了。
陆华浓笑着说道:“壮士请先将就些,待吃完了这顿自会有其他的美食款待壮士!”
那壮士看准了陆华浓,笃定道:“你说的!”
陆华浓点点头,笑道:“是本王说的,本王素来言出必行,壮士只管放心。”
那壮士得了保证,也不推诿,举箸就吃。
死囚嘛,关在牢里不是一日两日了,自是很久没吃到好菜了。那壮士也不客气,风残云卷地吃了一顿,又把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喝完。喝完之后,他还咂咂嘴,嫌弃那酒太甜。
壮汉吃完,也不急着走。一干贵人就是要等一段时间看看他会不会毒发,自然不会催他走。于是一干贵人双眼发亮地看着壮汉,跟饿狼盯着肉一般,壮汉自然也不甘示弱地回看过去,只是他一个都不认识,那些个女人大多都上了年纪,他看得无趣,只好盯着有几分好感的陆华浓。双方一声不吭地大眼瞪小眼,也算是奇景了。
只是宫中一群人盯着壮汉,盯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而壮汉只盯着陆华浓,被盯的陆华浓觉着这感觉着实不好受。
好在就算再慢,时间也会溜走。众人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心道壮汉吃了那么多,这么长时间还没事,这酒菜想必是没什么问题了,。
就在此时,壮汉忽然“哎哟”一声,神情痛苦地抱着肚子喊疼,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没一会儿就疼得坐不住,摔倒在地上了。
众人皆是大惊,诸位太医却面露喜色,连忙有两人上前为壮汉诊脉。
陆华浓则只是冷眼看着,心中已经阴谋论地思考这人到底是谁派来害他的。须知陆华浓刚刚吃完酒菜,这些酒菜有没有毒他最是清楚,既然酒菜没毒,这壮汉若是中毒,必是自己服毒。一个人,不可能好端端的不要自己的命,若然这么做,必定有所图。壮汉自己服毒,显然是要陷害陆华浓。陆华浓刚刚才尝过没有毒,这厢壮汉就中了毒,可不是应了他事先服过解药的那句话么。
敏王已经露出幸灾乐祸的嘴脸,只等太医定论,就要把陆华浓打入大牢。他见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差,还接连换了好几个太医给那壮汉把脉,心中更是欢喜。无论是谁要陷害陆华浓,他都乐见其成。
明王见事态急转而下,不禁急了,连忙上前问太医道:“怎么样?怎么样?”
孙太后这回却是没有再喝退他,显然她也非常想知道结果。
可太医们只管摇头,却是一个字也不肯吐出来,直急得明王恨不得撬开他们的嘴,把他们的牙齿都拔光。
今夜的事日后之所以会广为流传,是因为出现了奇迹。当然,我们也可以称之为戏剧性的一幕。
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
壮汉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了。他动作挺大,力气估计也挺大的,直接把替他把脉的两个老太医甩出好几步远。只见他歪歪头,动动手臂动动脚,弄得铁链哗哗作响,俨然没事人一般,哪像是个中毒的。
孙太后蹙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们哎哟哎哟地呼着疼,没空回答太后娘娘,倒是壮汉主动开口了:“乡下人,粗茶淡饭吃惯了,难得吃一顿好的,肚子不太适应,我又许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刚才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这不,肚子抽筋了。不过诸位千万不要担心,刚才我在地上滚了一滚,把筋撸顺了,现下已经不疼了。”
肚子里有筋么?此时一干贵人已经完全忽略了那些身体受创的太医们,只在心中琢磨肚子里有筋这个问题。聪明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知道这壮汉是在胡扯,不由偷偷掩嘴笑了。无论是聪明的还是不聪明的,都是自小出身富贵,从来没见过壮汉这等粗人,只觉壮汉这一番话说得好笑,个个都觉得有些意思。
孙太后还保持着冷静,闻言便道:“没事就好。”
那引路人立即过来带壮汉离开。
陆华浓连忙说道:“本王已经允诺另准备一桌美食给这位壮士,还请公公送这位壮士回去的时候交代一声,务必不能让本王失信于人!”
那引路人本就是孙太后身边的得力内侍,见自家主子一直向着奉阳王,自然也是站在奉阳王这一边的。如今奉阳王亲自开口,他岂有不帮的道理,自是恭敬地应下。
那壮汉也不多说,只看了陆华浓一眼,就跟引路人走了,竟对这一世繁华毫不留恋。
不知为何,陆华浓觉得壮汉那一眼分明含了笑意。他同情地看了受伤的太医们一眼,心中无比肯定他们是被这壮汉给耍了。
孙太后颇为不悦地扫了太医们一眼,冷声道:“看来这一桌酒菜并无问题,想必皇帝并非中毒!”
若是此事就这么了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惜这个世上总有些偏激分子喜欢不遗余力地破坏和谐,敏王卫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