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离奇的雷暴雨后。孔雀城里流传着一件怪事:苗独到处找大夫给一个死人治病。现在。孔雀城所有的大夫。一见到苗独跑过來。就“砰”的一声命人把大门关掉。懒得被他磨蹭。大家都说。那苗独半年前受了冤狱。心灵受创。现在间歇性精神病发作。左邻右里不乏有同情心的人。都在劝慰苗独。节哀顺便。还是让死人早日入土为安吧。
苗独家里“供奉”的死人。正是木蔚來。那日。苗独一家三口上山采灵芝。是苗小小在古楮树下发现了木蔚來的尸体。下山的时候。这苗氏一家可真是满载而归。那架大拖车上。不仅有几箩筐的灵芝。还有一车的奇珍异兽的尸体。车载尸满。空间有限。可怜的木蔚來被埋压在一堆动物尸体底下。这一路下山。颠颠簸簸的。苗小小看得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一车的尸骸被草枝覆盖得严实。因此招摇过市。也沒有引起恐慌。因此苗氏三口平安无事地回到家里。
苗奥的房间。现在用來停放木蔚來的遗体。苗奥不得不与父亲同床共枕。对此苗奥颇有怨言。自从那夜里的雷暴雨后。山上再沒有新长出來的灵芝。也沒有平白可拾的动物尸体。就算苗奥上山狩猎。也再捕捉不到动物。仿佛那些动物在一夜之间都死光了。
“这个來历不明的人。一定是妖魔。上次。在湖边的小树林里。我明明见着父亲捅了他一剑。他都断气了。沒过几天。他又活过來找上门。我记得父亲在他背后插了一刀。如果他是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父亲。这妖魔说不定又会突然复活。找我们报仇。你再不把他撵走。一定会给家來带來厄。”
那一日。苗奥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家里陈列着一具尸体。他惶恐不安地叫骂着。
苗独掴了他儿子一个耳光。教斥道:“木蔚來好歹救过你性命。你怎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再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复活。而且我相信。就算他复活了。也绝对不会为难我们。”
“为什么。”苗奥揉着被父亲打肿了的脸。愤愤不平地质问:“父亲。半年前。你为了救我。不是拿木蔚來的性命去交换吗。而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妖魔打我。”
“笨蛋。如果他要报仇。你我都不可能活到现在。而且。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仁慈、善良……”
说到这里。苗独又怒又愧。只教苗奥去自我反省。便把门关了。一个人呆在木蔚來的房间里。跪在那具艳尸前自言自语:“木蔚來。从前的我。真的很错。你。会原谅我吗……”看着木蔚來那平静而安祥的面容。苗独又悲凉又心痛。
苗独总是盼望木蔚來会奇迹般突然醒來。但是过去三日。这个希望变得越來渺茫。于是。苗独打算继续寻访名医。
第四日。苗独花重金请來孔雀城医术第一的医生夫子丹。明月离开孔雀城时。夫子丹只能算得上第二。现在明月走了。夫子丹自然排行第一。子丹的诊金收得也是全城最贵。光是开诊费就高达五十个金币。开诊费。是指了解病人病情。不包括下诊断。开药和医治呢。而苗独硬是一袋装着五百个金币的沉沉的袋子塞给夫子丹后。那夫子丹终于禁不住金钱的诱惑。答应上门看诊了。
苗独的事。夫子丹就略有所闻。救不活一个死人。这对医生來说。绝对不是丢脸的事儿。到时唐塞几句糊涂过去。五百个金币就稳稳入袋了。夫子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就随着苗独去了苗家屋子。
一见到那“病人”的模样。夫子丹是看傻了眼。这不摆明。已经“死”得很彻底了吗。焉有可医之理。但是。在苗独焦急的催促以及那焦灼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夫子丹还是装模作样地替“病人”由头至尾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最后。摇了摇。用非常遗憾的语气道:“实不相瞒。我真的无能为力。”
“子丹大夫啊。你诊断清楚沒。他……他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苗独仍然不信。难道人类的大夫医术不行。这个时候。苗独多希望明月大夫沒有离开孔雀。
夫子丹真是恼火得差点想给苗独一个响头敲。心里大骂苗独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质。试问。一个人。如果颈动脉被割断。喉骨被扼断。枕骨破裂。胸前和腹部又被利器穿身而过。五脏六腑被震碎。全身的血流得一滴不剩。还可以活过來吗。而且。夫子丹已经检查清楚了。那“病人”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脉搏。根本就不可能还是一个活人。
但一想起那些金灿灿的金币。夫子丹怒容换成笑脸。好生逢迎着:“要令他起死回生。非神仙所不能及。”
“子丹大夫啊。哪里能寻得着神仙。”苗独哭丧着脸问。
这回。夫子丹好不容易挤出來的耐心笑容都快被气得抽筋了。再跟苗独耗下去。自己一定会跟苗独一样。变成疯子。
夫子丹走了。跑着走的。
巡捕房却來了两位一肥一瘦的官差。
瘦官差用干沧的声音道:“听说这里有个人死去多日还沒安葬。可有此事。”
苗独惶忙解释:“两位官差大人。是误传。他只是病得重。但还有救的。”
“病重。我们听到的可不是这么说……”两个官差冲入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