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整个墨里古镇张灯结彩。
袁安似乎恢复了一惯傻乐傻乐的常态,吃完年夜饭,陪着老人们去戏台看戏。
那种老式的舞台,也是老式的戏曲。
红脸,白面儿,流云水袖……节奏一丝不苟,当当当当……唱词也是古老的,听不清楚。
袁安听不懂,只知道是一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过年嘛,自然应该是这类祝福。
张静芳便籍着这戏,旁敲侧击地开导袁安。
袁安笑笑:“妈,我没事。你们好好的就行。我跟莫一漾好着呢,放心啊。”
看起来,的确是很好的,并不让人特别担心。直到大年初二,他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家,袁安和莫一漾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瞧着这情况,张静芳和顾长生,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忐忑。他们也着急啊,巴不得这俩几下把结婚证领了,好了却一件大事。
但急是急不来的。尤其袁安不急,特别不急。现在谁也不敢去问她,而她对谁都是一副但笑不语的神情,终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新年新气象,新手机,新号码。似乎一切都是新的,那些过去一年中发生过的伤痛,表面上看起来烟消云散了。
可总有变化的,而这种变化在袁安升任峻一公司总经理一职后,尤为明显。她几乎成了一个工作狂,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熊熊燃烧起来后,简直就无法熄灭。
大年才刚过,很多人都还沉浸在过年放假的神游状态中。不过骏一公司各部门已经进行了重大调整,特别是技术部由原先的六个开发组激增至十个开发组,然后迅速投入项目开发。
袁安又恢复了一惯的温和,即使成了总经理,也不妨碍她偶尔帮员工冲个咖啡,买个外卖。她没什么架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所以加班的事儿,她是在所难免的。
那情景有点像她和莫一漾初相识的时候,莫一漾总是加班。
她又把“孟加拉白狐”改回了“密西西比乌龟”。
莫一漾问她,为什么又改回去了?
她说,没有白狐的气质,就不想揽白狐的活儿。还是乌龟好,适合她。
她又变成以前那只温和又爱撒谎的小乌龟了。这一次,她对自己撒了个最大最大的谎言。那谎言的长相是这样的:她仍是清清白白的袁安,和郑楚凡的破事儿根本就不存在。她醒过来就这样了,完全没有感觉,也就相当于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
所以她不关心莫一漾报仇的事儿,也不恨郑楚凡和舒青颜了,连同莫英伟是个什么东西,她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每天都要把这谎言对自己说一次,每说一次,她就觉得镜子里的笑容,看起来要灿烂一些。
直到某天早晨起来,她粘着莫一漾,拱着个小脑袋,甜甜蜜蜜的样儿,嗲着声音要求:“哥哥奖励一个!”
那一刻,莫一漾骤然如释重负,仿似守得云开见月明,一个柔软的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像花开一样的过程,缓慢,舒展,清新。
那绝不是一朵普通的花,而是悬崖峭壁中迎着风雪才能开出的最艳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