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力的敲门,像是马上要破门而入。
郑楚凡也慌了:“你快进浴室把衣服穿好。”他说着背过身去,走向门边。
袁安来不及细想,已经没有时间让她细想。她甚至已经感觉到,这房间的某处,一定有摄像头,在监控,在定格,在取证。
她忍着全身的疼痛,迅速套上内衣裤,然后抱着一堆衣服,以极速冲进浴室。
门已被郑楚凡打开。
是莫一漾!此时的莫一漾,像一头狂怒嗜血的狮子,看见郑楚凡,猛然一凛。他大力推开郑楚凡,向里面冲去:“袁安!袁安!袁安!”
浴室的门反锁了,莫一漾猛一脚,没踢开。那门剧烈地颤抖着。
“莫一漾!”郑楚凡的心脏紧缩。
“莫一漾!”浴室门开了,衣衫不整,还扣错了衣钮的袁安出来了。
莫一漾眸色一深,顺手一拳,就向郑楚凡招呼过去。那么大力,那么果断,带着嗜血的狂怒,毁天灭地。
袁安看见了,看见了墙上有一幅油画。那油画是很奇怪的色彩,上面画着一个很抽像的女人。
只是那画上女人的眼睛很奇怪。
袁安的心,沉下去,再沉下去,直到沉至千年深潭,再也升不上来。此时,她反倒冷静:“莫一漾!住手!”
莫一漾仍旧一拳一拳打在郑楚凡身上脸上,暴雨般的节奏。
袁安望着那画上女人的眼睛,用冷到极致的声音跟莫一漾说:“你想让我死吗?想让我死,你就打死他!”
莫一漾挥在空中的拳头,就那么定格住了。他从没听过袁安那么冰冷的声音,像是没有一丁点热气。
她仍是冷冷望着画上女人的眼睛,说了一句莫一漾听不懂的话:“我不会让你得逞!绝不!”
然后,她仓惶跑出门去。
莫一漾大惊,耳边还响着她的话:“你想让我死吗?想让我死,你就打死他!”
他狠踢一脚郑楚凡,然后狂追出去。
袁安哭着跑进电梯,不是向下,而是向上,一直一直向上。那像是生到死的距离。
最后,她来到楼顶。
那晚的月光,特别惨白,像一张死人的脸。
那晚的夜,特别黑暗,像十八层地狱。
那晚的袁安,特别绝望,像一个必须死,又必须活着的人。
她站在楼顶的边缘,向下望去。整个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街道,那么萧瑟寂寥。没有人,没有车。仿佛,整个城市,整个世界,都停止呼吸。
寒风呼呼刮来,刮得某一刻,她有种要被刮下楼顶的错觉。
莫一漾终于追来了,气喘吁吁,想也不想便猛地从身后抱住她:“袁安!袁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他的眼泪流下来,落进她的颈窝,冰凉而凄惨:“求你,不要做傻事,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这是三十四楼!”袁安身体无比僵硬,站得挺直,衣衫不整,彰显着一种惨烈的风姿。
莫一漾害怕极了,用了更加凶猛的力度,来拥抱,来温暖。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颤栗起来。冷,是从脚心和头顶,集体移向心脏。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甚至,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他完全一头雾水。他只知道,他的袁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