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怀赞成支儿的主意,巴不得支儿快快离开,他转身回到里屋,从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角落里取出一些碎银交给丁支,嘱咐道:“支儿,去吧,现在就走!”
此时的支儿最乐意听到这句话,“让我娘放心,我就不与她道别了!”随意拿了件衣服,向大门走去。
走到门口恰好遇到一前一后来家的于德露和娘亲郭辛氏,于德露劈头问道:“毛小子,跑什么?还拜年去啊?”
郭辛氏说:“支儿,来帮为娘收拾东西,明天去你姥姥家!你、还有你大哥都去!”
支儿却说:“娘,让哥哥们与你去,我就不去了,我有急事要出门,爹爹会告诉你!我走了!”
郭辛氏认为小孩子贪玩,并未多问,任由支儿向村东的方向跑去。
望着支儿的背影,郭清怀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长长地舒口气,招呼于德露进屋,边走边说,“这孩子走得急,嚷着要去百里外的史家庄,去学什么银匠手艺!”
郭清怀说的轻松,郭辛氏却被他的话惊得变了脸色,急问道:“去哪?史家庄?银匠?”于德露愣神的同时,止住了脚步,紧皱眉头,“就这幅打扮去史家庄?拜师学艺?老弟,不是开玩笑吧!?你就放心让他自己去?”
“有什么不放心的,正月三十是支儿十七岁的生日,当年我出道时比他还小,十五岁!该让他出去闯闯了!省的在家吃闲饭,你说呢,他娘?”
听郭清怀的语气,知道老伴的话是真的,郭辛氏不放心支儿只是一个方面,最不能接受的是如此大的事爷俩为何没有事先打声招呼,因为有外人在,不便发作,郭辛氏没有答郭清怀的下言,急速转身回到大门口,望着支儿的背影失神地发愣!
郭清怀似乎并不在意老伴的心情,拉着于德露的手向堂屋走去,“来!哥俩沏壶好茶,庆祝支儿长大成人!妇道人家心小,甭管她!”
来之堂屋,于德露朝北墙中堂位置瞄了几眼,语气轻松地说:“取下来啦?”
郭清怀当然明白于德露话中所指,十分自然地答道:“取下来了!明年再挂,庄户人家烟熏火燎的,会把宝贝弄脏的!”
于德露心有同感,“可也是,你我是邻居,啥时想看,还不是你我说了算!”
俩人一问一答的同时,郭清怀已经将茶水沏好!
郭辛氏神情黯淡地返回屋,没正眼看郭情怀,一反常态地没有同于德露打招呼,径直走到里屋,歪倒在土炕上,顺手扯过一床被褥盖在身上,随机发出沉闷的叹息声。
郭清怀对老伴的举动不以为然,对郭辛氏、也是对于德露说:“支儿现在出门,知道为什么?不瞒你说,年前,周道长要收支儿为徒,约定二月二来领人!”
听到周道长几个字,郭辛氏猛的坐了起来,带着训腔,“在于大哥面前,还是少提什么道长、和尚的!”
奇怪的是,于德露反而劝起郭清怀来,“但说无妨!看此人的画,不像是邪恶之人!收支儿为徒的事,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不敢呐!幸好过了一个年,你我都长了一岁,度量随着长了许多,如今的你我,凡事能够担待、凡事能够看得开!搁年前,还敢提道长、提和尚?还敢明着将延年图挂上?不过话又说回来,想到你们于氏家族的遭遇,我心还是有顾虑的,即使周道长是好人,出于对你们家族的尊重,我觉得还是不与周道长来往的好!”
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让于德露十分感动,“老弟说的极是,如此说来,你是让支儿出去躲一阵子咾?”
郭清怀点头,“正是,周道长若二月初二来家,见不到支儿,收支儿为徒的念头兴许就此打消,我与他的关系正好就此打住,不再来往,对永久做邻居的我们岂不更好!”
没有人注意,此时郭辛氏已经站在土炕边,冲俩人笑言道:“你个死老头子,早不说,大清早惹我生上一顿闷气,孩子走时,你给了他多少银两?以我看,干脆就让支儿学银匠的手艺,我们郭家没中出过秀才、举人,出个银匠未必不是什么好事!于大哥,过几天让我家老三将恩柱也送去,让他也学这门手艺,庄户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做个银匠,一辈子吃穿不愁,平淡、踏实!你说呢,于大哥?”
于德露心头为之一热,言道:“要说还是你们闯江湖的人眼界高,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想过离开这巴掌大的地界,你家支儿还是个毛孩,就有自己谋生的心思,我家柱子像支儿这样有志气就好了!”
极短时间内,三人竟说到一块儿,郭辛氏自是非常高兴,“于大哥,你们哥俩唠,中午在我家吃饭,现成的酒菜!”
起初三人谈话的中心,围绕的是那幅延年图,听得出,因延年图而产生的隔阂已不复存在,这一切变化的根源,是因为延年图上的符文密咒在悬挂期间控制了大家的思维,而且这种控制是长久的、无法消除的!
书中暗表,住在镇上旅店的竭生,为了不惊动整个于庄的乡亲,他施咒,以郭清怀家为中心,百步以外居住的乡亲,春节期间是无法进入郭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