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儿从外面抱来麦秸,听到屋内又有哭声,听声音不像是父亲一人在哭,他赶忙将麦秸扔到西屋,跑过来看个究竟。
他见铁蛋靠在墙上已哭成泪人,而父亲泪水未干,望着铁蛋呆呆的发愣,再看耿先生他们,对于铁蛋的举动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好奇,康儿有些纳闷:“难道我家的伤心事只打动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三人的心难道都是石头做的,对我家的遭遇竟无动于衷?”
康儿上前劝说铁蛋,“小兄弟,不要哭了,刚才叫你与我去玩,你却愿意在这里听我爹讲那些伤心的事,听不下去了吧?你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听什么大人们说话,心小、心又软,受不了吧?不要哭了,待会儿我领你去糖果铺买玉米糖吃!”
康儿转身对先生说:“耿伯伯,不是我做晚辈的说你,你们出门带一孩子,不是好好的哄他,见他哭了也不劝劝,这孩子是谁家的孩子?谁是他的父亲?我看他不是你们的孩子,孩子都哭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没有一个在心疼!你们求药就求呗,带一孩子让他遭这罪!”
先生理解康儿的心情,但他更理解铁蛋此时此刻的感受,他很想对康儿说:“眼前的这个叫铁蛋的孩子,就是你的弟弟,是你们宋家的孩子,但是铁蛋真的是宋家的孩子吗?他明明姓姜!他是姜家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姜武义的血!可你说他不是宋家的孩子吗?铁蛋明明是因宋家而哭泣,他是在为他前世的爷爷在伤心,为你们宋家的每一个人在伤心!”先生在内心为铁蛋做着辩解,可辩来辩去,竟也迷茫起来!
先生暂时无法与康儿解释一切,他只好与康儿一起劝说铁蛋,“好孩子,不哭,伯伯理解你的心情!”
康儿未领先生的情,反问道:“耿伯伯,你若真的理解他的心情,你就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陪着我父亲在这里哭!”
铁蛋听康儿的语气有些责备先生的意思,他停止了哭泣,竟搂住康儿的脖子,轻声地、亲切地叫了一声:“哥哥!”这声音仿佛是天外来音,不是发自此时铁蛋的肺腑!
听到这变了味的声音,先生、姜三、老吴,都大吃一惊,同时望着铁蛋,关切地问:“铁蛋,你怎么啦?”
再看康儿,听到铁蛋叫他一声“哥哥”,本来扶着铁蛋肩头的两手下意识的向外猛推一把,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叫我什么?这声音怎么这样耳熟?”
刚才与康儿近距离的接触,唤醒了他心存的前世时与康哥在一起的记忆,铁蛋不自觉用了望生的声音叫了声“哥哥”。当他用这种声音叫着面前的望康哥时,他心里暖暖的,铁蛋试图努力留住这种久违的感觉,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康儿颤抖的声音霎时将他拉回到现实!
宋德田的思维此时仿佛异常活跃,未加思索,脱口而出:“怎么像我家生儿的声音?”
望康惊恐地说道:“对!对!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是我三弟的声音!爹,我爷爷的生日快到了,再有几天就是我三弟的忌日,莫不是他的灵魂附在这孩子身上,一同来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