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没有说的是,那几年所有的人都视她为不祥,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从一个贩子手里被贩卖到另一个贩子手里——因为已经没什么人敢买她这样的灾星了。
房前屋后忽然出现大量的毒蛇、院子里防走水的镇宅水缸骤然开裂、墙壁上出现诡异的裂缝……凡此种种的异象如跗骨之蛆一样跟着风七七,更有甚者,一些买她回去的人家发现,他们再也没办法点燃火绒,风七七在的时候,他们连一丁点火星都燃不起来,更别提烧火做饭了。
她确实是个灾星,唯一视她为无价之宝的,只有风含章那个愣头愣脑的傻瓜。
贩子不可能养着她一个闲人,那段时间基本上是风七七最艰难的时候了,代替珠女下海采集珍珠还是轻的,甚至海中屠杀鲨鱼这种事情她都做过。
鲨鱼天生对于鲛人的气息抱有惧怕的情绪,风七七也一直很小心,对她来说,每天有一顿饭吃,晚上能睡上床板而不是地板,就是很好的一天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真是全九州混得最为失败的鲛人。
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风七七也就闭了嘴。这种关于过去的惨淡回忆,实在没办法说——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介于不说憋屈和说了矫情之间的。
她不说,云帝也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风七七闷闷的把脑袋缩了回去,小声的打了一个喷嚏。
云帝不自觉的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脑袋,风七七发顶上有一个浅浅的旋儿,他的手在她发旋儿周围拢了拢,然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你若是觉得倦了,就先睡吧。”
风七七拉拉他的袖子,提醒道:“陛下不要忘了我的夜宵……”
“嗯,知道了,睡吧。”云帝温和的招来宫女,吩咐做了一碗安神助眠的糖蒸酥酪来,又耐心的一勺一勺的喂完风七七。风七七缩在暖和的被子里,看着这个男人柔和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这个人明明贵为九五之尊,但偏偏又对别人如此体贴,那种自然的温柔和做小伏低简直让人没办法抗拒。风七七甚至在睡过去之前还在想,即便这个叫景元的人不是皇帝,想必也能赢得一大堆女子的芳心。
云帝就着灯光在看一卷书,他知道风七七要睡觉了,特意将灯光偏转了一个角度,好让光线落到风七七那里的时候不是那么强烈。宫女进来添置香料和炭火时,分外诧异的发现云帝披着狐裘的披风,一手笼着烛光,而风七七好端端的睡在床榻之上,小脸非常安恬。
那一夜,后宫的灯亮了整整一宿。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信号,内监们暗暗的从这里递出消息去,同时这消息有如蛛网一般的分散开来,蔓延向后宫的每个角落。几乎同时,所有的后宫妃嫔们都知道了,历来晚上只歇息在倦勤斋的云帝,十年来第一次驾临了后宫,并和一名年轻女孩子在一起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