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眼望着天津方向,希望能在天津趟出一条路子,在不透支民力的情况下增强国库。可他并不知道,天津此时正是一片火海。
天津城乱了,彻底的乱了,通往城外的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不允许任何人通过。而在城里,天津巡抚衙门、渔政衙门的衙役兵丁,和各大船行的船丁一起,把守着各个通道,将所有的路人都驱使到一起,仔细甄别后,才让本乡的里正过来领人。
李琦缩着头,匆匆的从小路上经过,身上的白衫早就脏污不堪,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走,赶紧走,离王家的那个疯子远一些。”
好不容易,李琦才跑到自己家的一个别院,躺在椅子上,他才有功夫回想事情的整个过程。
李琦是在三天前发动的,当时是找了户部的一些人,还有督察院的一个御史,用了查账的名义,来到了渔政衙门前。
理所当然的,他们被拦住了。守门的小吏虽然说得很亲热,可一旦提出要进去,却是免谈。
小吏的话也很有道理,“渔政衙门是宫里面的衙门,和户部无关。若是督察院想要弹劾,尽管上奏,自然有上面的人顶着。但是,想进去查账,不行。”
李琦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刚想把人都叫回来,可户部的人却不乐意了,硬着脖子就要向里面闯。守门的小吏刚想拦住,却被正反两记耳光打翻在地上。
不过,户部的人也没讨着好。刚向前走了两步,就全身一轻,被人给扔了出去。
“皇太孙有令,有胆敢擅闯渔政衙门者,”一个黑铁柱般的汉子堵在了门前,将腰中的钢刀拉出半尺,“严惩不贷。”
这次滋事无功而返,可李琦却怒火中烧,“又是朱由校”。
屈指算来,他已经在朱由校手里吃过好几次亏了。每次吃亏还都不是因为才智不够,而是朱由校凭借自身身份所致。尤其是前段时间,因为自己去擒拿杀人要犯,竟然被朱由校这无耻小人算计,丢官弃职不说,还弄了个奉旨读书的名号,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李琦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而户部的人还在大声抱怨,“是李公子说的,只要皇太孙不在,渔政衙门的人就没有底气。等我们进去查了账,拿了纰漏,就可以插手渔政。可现在呢?门都没进去。”
听着‘李公子’这三个字,李琦只觉得十分刺耳,自己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也做过翰林当过御史,如今却连个‘大人’都没人称呼。
这,到底是谁的错?
朱由校,都是朱由校的错。
李琦咬咬牙,忍怒送走了户部和督察院的人,自己却开始寻思,“皇太孙不是有令,说胆敢擅闯渔政衙门者严惩不贷吗?我就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的严惩不贷。”
李琦找来李三方,仔细吩咐了一番,就让李三方前去做事。
到了今天早上,渔政衙门外就突然来了一群渔民,吵吵闹闹的要见管事的,“你们都把鱼都捞完了,我们捞什么?管事的出来,给个说法。”
“对,给个说法。”
“我们要吃饭。”
“对,我们要吃饭。”
在有心人的撺掇下,渔民们越闹越凶,情绪逐渐失控。
陆成刚刚起来,就听到外面吵闹声不断,有人在围攻渔政衙门,也顾不上洗漱,就匆匆来到大门口,“诸位,诸位,父老乡亲们,你们要冷静。”
毕竟做过多年的刑房典吏,陆成对如何平息这种局面还是有些心得的。
“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大胆的提出来,本官一定给你们答复。”陆成一边服软,一边趁机表明自己的身份,提醒外面的渔民,自己是官面上的人,这里是官府的衙门。
果不其然,一听说这里是官府,面前的是官老爷,渔民们就有点犹豫了,气势也不太强,气氛渐渐的缓和起来。远远地站在那里观看情况的李琦看见了,气的直跺脚,以为这次又要无功而返。
可就在这是,衙门里面一阵骚乱,那天那个黑大个带着一队兵卒,持枪执刀的赶了过来。李琦眼前一亮,急忙发出指令。
“不好了,官府的人要杀人了。”
“快跑啊。”
“不好了,后面也有人围上来了。”
人比较多,秩序就比较混乱,夹在里面很容易就被有心人蛊惑,随着人群中一声暴喊,“官府的人要杀了我们,自己去捕鱼。兄弟们,给他们拼了。”
话音未落,就有几块石头向陆成狠狠的砸去。陆成躲了一下,刚想澄清事实,却发现人头涌涌,正向自己扑来,“不好,快关门,关门。”
衙门的门本来就开的不大,很快就关上了。可被激怒的渔民却不答应了,他们对着大门又踢又踹,恨不得冲进门去。
大门里面,陆成对着黑大个破口大骂,“关守信,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我都快安抚好了,你却愣着头往前面挤。现在好了,事儿闹大了,你知不知道,你摊上事儿了,大事儿。”
关守信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