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胜站在队伍里,和高六奇肩并着肩,心中却嘭嘭嘭的跳个不停,就好像他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出去打猎,又好像他十三岁那年第一次为身边的侍女破身,对即将发生的未知充满了恐惧。
高六奇感觉到了韩国胜身体的僵硬,低声帮他缓解情绪,“没事,就跟打猎差不多,远了用弓箭,近了就用长枪捅。”
韩国胜点点头,偷偷的在身上擦了把儿手心的汗,刚才他差点就拿不稳手中的兵器。这一刻他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心爱的倭刀来,可惜教导营讲究列阵,不允许自己随意更换兵器。
韩国胜直到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正在大声唱歌,却被总旗李忠武踢着屁股,强令着结阵。至于对面的敌人是建虏,还是突然背叛的辽东旧部,全都茫然不知。
临时扎下的中军处,此时也是一片茫然。正在行军却听到预警的哨音,匆忙间能够转换阵列就是一等一的强军,又如何能够知道对面的真实情况。几个参军处的小吏大声争吵着,一边继续派出哨探探察,一边指挥着完善防线。
而在朱由校这里,却是更高级的争吵。孙承宗已经不能保持文官的优雅了,他拉着朱由校的衣服,脸红脖子粗的大声争辩,“不行,绝对不行,教导营决不能做亲卫。”
按照朱由校的想法,教导营要充当自己的亲卫拱卫中军,还要充当预备队做最后的一击,可这个想法却收到了手下一致的反对。就连陪同北上的佟仆年也连连摇头,“不说教导营是否会反戈一击,要是他们临阵突然崩溃了怎么办?太危险了。”
朱由校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教导营是我们最强的力量,对吗?”
这一点没有人否认,能被家族送进去的辽人,都是各家族的精英,甚至还有很多人上过阵见过血。而为了平衡里面的辽人势力,方世鸿更是抽调了许多幼军中的精英进去。
到了最后,仅仅只有四百多人的教导营就拥有二百多个百人将,连最不堪的士卒也有着超越十人将的实力。而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百人将就是人力的极限。
可是,众人还是不赞同教导营做亲卫,“他们实力强,可以做前锋。”
朱由校连连摇头,“我们这次是防御战,能守到援兵过来就是胜利,贸然出击并不是上策。”
朱由校明白手下的苦衷,可他也有教导营必须做亲卫的理由。辽人现在看似接受了自己,实际上内心还是摇摆不定,如果自己明显的露出防备猜疑的姿态,前些时候的努力将为之功亏一篑。朱由校不愿辽东局势继续败坏,只能让自己冒一次险。
“大不了,教导营逃跑的时候,自己也跟着跑。”朱由校心中无奈的吐槽。至于教导营会不会反戈一击,拿了自己去投降,朱由校却觉得不会。
先不说教导营里人数占优势的原幼军士卒,就说这些辽人,还不是个个都有家人在大明治下。遇敌崩溃只会罪责自身,可抓了皇太孙投降,这可是祸灭九族的大罪。
朱由校打定主意,一定要教导营做亲卫和预备队,孙承宗、方世鸿等人虽极力反对,可在敌人逐渐靠近的情况下只能无奈从命。而等到教导营变换好阵型后,皇太极的前锋已经扑到了跟前。
看到前方明军已经扎好阵型,皇太极气的直咬牙,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错,竟然把原先预定的突袭变成了强攻。
放缓速度,皇太极想看清明军的阵型如何布置,莽古尔泰却已经哇呀呀怪叫着,带着自己的手下冲了上去。皇太极无奈之下,只能跟着往前冲,免得莽古尔泰冲到半途却后劲乏力。
莽古尔泰其实并没有把面前的这伙明军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明军就是没胆子的羔羊,只要自己冲着他们大喊几声,他们就会自己溃败,反倒是守城的时候还能够看到明军有点血性。
两千多女真人冲起来,虽说不上铺天盖野,可也带着股毁灭的气势,基本上都是新兵的明军一下子就懵了,这更加剧了莽古尔泰的想法,这些明军不堪一击。
看到一两千人向自己扑来,朱由校也觉得有些恐惧,不过他站的比较靠后,身边又有人护卫着,心底还能保持着一线空明。
不过,再一看自己的队伍,朱由校的心就是一咯噔,这些举止缓慢,哆哆嗦嗦的士兵,难道就是自己寄于重任的幼军吗?
朱由校不想承认这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可事实却容不得抵赖,眼看建虏前锋就要将自己的阵营淹没,朱由校反而激起了心底的拗劲,“就算是死,我也要先咬下你们一块肉。”
“快,传令下去,前军准备迎敌。”朱由校大声吆喝着,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充作主帅的方世鸿已经是满脸苍白,惶恐而不知所措。
“该死,”朱由校连生气的功夫都没有了,一把儿把方世鸿推到一边,自己就接手了军队的指挥,“擂鼓,把孤的大纛举起来。”
突然爆发的擂鼓声惊醒了恐惧中的士卒,高高举起的皇太孙大纛更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豪气,原本失去的力气也重新回到了体内,幼军残酷的训练使得他们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