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泰的动作很快,陆成刚把消息传过来,他就请了中人来见朱由校。郑国泰提的条件也很有意思,说自己有个孙女儿和朱由校年龄相仿,若是朱由校有意,愿和朱由校结门亲戚。
朱由校装模做样的考虑了考虑,就回信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皇祖父不反对,自己也愿意和郑家结秦晋之好。心里却自嘲不已,自己这是算卖身求荣呢还是算忍辱负重。
接到朱由校的回信,郑国泰也松了口气。他对朱由校了解的并不多,生怕朱由校一口回绝了自己下不来台。
翌日一早,郑国泰就打发自己的夫人进宫求见,准备将这件事情说给郑贵妃听。
郑贵妃这天正在念经,却听说自己兄弟媳妇来了,心里就有些奇怪,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自己也没有召见,她怎么来了?
心里带着疑问,郑贵妃召见了郑夫人,一听就气坏了,“好,好,好,你们真的是我的好亲人,真是为我母子着想啊。”郑贵妃的脸色铁青,说话也刻薄了许多,“你们也不想想自己的富贵是从哪里来的,现在看到我们娘俩不行了,就想另攀高枝……”
“娘娘,你误会我们了。”郑夫人急忙解释。
“误会?”郑贵妃气的只想把眼前这个女人赶出宫去,“难道你们把孙女许给了朱由校,还能把那小儿拉过来不成?别做梦了,朝廷有制度,后宫妃嫔当选自民间,朱由校虽然只是个光头皇孙,可也是天潢贵胄,日后最少是个王爷,他的婚事又岂是你们痴心妄想的。”
“爹啊,娘啊,”看到郑贵妃油盐不进,话也越来越难听,郑夫人也变了脸色。她将袖子在脸前一抹,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眼看着咱家要家破人亡了,你的宝贝女儿还不管不问,你可叫媳妇怎么活呀……”
“你这个泼妇,国泰怎么娶了你这个泼妇”气的郑贵妃火冒三丈,只想把郑夫人拉出去打死,可话到嘴边却转了三转,就是这个女人,在自己入宫,弟弟游手好闲的情况下操持家业,替自己姐弟孝敬双亲。
罢了,罢了,郑贵妃挥了挥袖子,“你走吧。”
“娘娘,”郑夫人却不愿意走,她本是普通农户出身,养尊处优多年了还是十分泼辣,“王爷是太子爷的手足,你自然不怕。可郑家又是什么名牌上的人?等太子得了势儿,捏我们还不想捏蚂蚁一样。你总不能只顾着自己,就不管郑家的列祖列宗无人供养吧。”
“你,”郑贵妃气得浑身乱抖,指着郑夫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娘娘你先消消气,”郑夫人还是不依不饶,“你想啊,要是皇长孙成了咱郑家的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能给咱老郑家留条活路。就是娘娘在万岁爷面前,也多了面子……”
郑贵妃气的差点晕过去,入宫四十年了,自己还要靠一个小儿辈撑面子。
“你,你给我出去,”看到郑夫人还要不依不饶,郑贵妃急忙服软,“这事儿让我先想想。”
“那我可等你的信儿了。”郑夫人嫣然一笑,乘胜而归。
郑夫人已经走了很久了,郑贵妃还是坐在那里默默无语。身边的亲信宫人见势不妙,急忙上前规劝,以免郑贵妃大气伤身。
“也许她是对的。”郑贵妃在心中幽幽的说道。
不得不说,郑夫人今天的来意,给郑贵妃了很大的打击。
这些年来,随着太子地位的日益巩固,以及万历帝的身体愈发虚弱,郑贵妃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会有被太子清算报复的一天。
可这仅仅是郑贵妃的一种不安,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表达过这种不安。郑贵妃也就一直自欺欺人,把这种不安深埋在心底,当做从不会发生的可能。
可今天,郑夫人却将这种不安和焦躁生生的摆在了桌面上,更是用一种近乎后院起火的方式,血淋淋的撕开了这个创伤。
不过,出乎郑贵妃预料的是,自己竟然很快就认清了这种现实。
“可能我真的老了。”郑贵妃站起身来,慢慢地踱步到镜子前。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中年美妇,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长长的凤眼依旧清澈无比,“心也老了。”
郑贵妃看向了正南方,那里是后三宫的所在,有自己朝思暮想了一辈子的坤宁宫,里面住着那个和自己恩怨交织了近四十年的女人,“你是不是也老呢,膝下空凉了半辈子,你真的能熬啊。就是不知道,你还能熬多久,难道真的要做做母后皇太后不成。”
郑贵妃闭上眼睛,耳边仿佛传来了礼部官员的声音,正在高声宣读着册封自己为皇后的诏书。郑贵妃一阵狂喜,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处,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
唉~
郑贵妃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驱走自己心中的失望。
也许,我做不成皇后,却可以让我郑家的女子母仪天下。郑贵妃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个念头,随之就挥之不去。
郑贵妃开始盘算起来。
朱由校是朱常洛的长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就是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他还是万岁爷的元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