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国南部,山林众多。天陀山,便是其中最高的一座,也是最有名的一座。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而天陀山却不仅够高,其赫赫名声更是因为曾出过一位惊天动地的绝顶高人——先天九层楼的金光大师!
天陀山高三千丈!而在世人眼中,金光大师的先天九层楼却至少有四千丈……
……
何来在一位中年僧人的带领下,随着众多早课的僧人行走在石条铺就的宽敞山道上。
四下看去,虽在此山已住了十余日,四面风光也算略有所领。但再度置身半山云海,沐浴斜升朝阳,撩看八方翠意之余,依然让何来心神稍有震颤之外,再添一分澄清。
…………
午时已过,早在偏殿用过饭食的何来,被引到了金光寺正殿——大光明殿。
雕梁画栋,尽书禅意,雄殿威佛,全然佛家庄严。
殿甚广大,可容千人,正中大佛金身之下,有一慈眉善目的高大老僧,盘坐一金缕蒲团之上,手持降龙念珠,闭目诵经。
高大僧人两侧,各有十余僧人盘坐,智光赫然在列,恭居左翼之尾。
引路僧人对着上首合十一礼后,恭身退下。只余下何来一人,独自面对金光众僧……和一寺佛陀。
……
方一进殿,看到左面的智光,何来立即紧走数步,行到智光身前,双膝一弯,跪拜而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伏地片刻,方才起身,眼中已有了丝丝红意。
此番作为下,除了依旧闭目诵经的智玉禅师,余下众僧望向何来的目光中,都多了一分暖意。尤以智光的目光,更显柔和。
何来起身后,便低首肃立一旁,静待吩咐。
小半个时辰过去,仿佛要诵经到天长地久的智玉禅师终于闭嘴。
睁开双眼,看向何来,智玉禅师开口道:
“贺施主,你可愿入金光寺?”
没有犹豫,何来向着智玉禅师再度跪了下去。
“弟子愿意。”
“贺施主是愿意入我下院,为一俗家弟子,还是就此剃度出家,皈依我佛?”
沉默少顷,何来又向着前方智玉所在,“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后方才开口:
“智光大师于我贺家有天大恩情!二狗本该随侍左右,潜心修佛。但如今,贺家除我一人外,尽数死绝,二狗身为贺家仅剩的男丁,如若就此持戒无后,恐愧对先人!万望大师怜我贺家遭逢大难,传承不易,许二狗日后留下贺家骨血,再皈依我佛!在此之前,先容二狗作一金光寺的俗家弟子吧!挑水劈柴,端茶扫地,二狗甘之如饴!”
说完,何来五体投地,不再起身。
殿中众僧听罢此言,脸色更缓,便是智玉禅师,也微微颔首,目光中的疏远之意也少了三分。
孰知智玉禅师接下来的话语,却大大出乎了何来预料。
和众僧对了几眼后,智玉禅师开口:
“如此,你便先挑水劈柴吧。”
说完起身,当先从后堂离去。
紧接着,余下众僧也纷纷离去。
智光行在最后,也未开口,只深深的看了眼仍匍匐于地的何来,旋即转身离去。
……
何来伏在地上,心头乱跳!
“怎么回事?既不劝我剃度,也不收我入门,更没什么真正的安排,挑水砍柴?什么意思?观察考验?还是看出什么破绽,又无实据,所以为防万一,就这样将我永远打发了?……”
心乱如麻,杂念丛生,何来更不敢抬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停在了何来身旁。感觉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何来肩头微微一抖,便即忍住,不再动作。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贺施主,主持吩咐小僧带你下去。日后施主寺中之事有何疑问,只管找寻小僧就是。施主的厢房业已安排好了,不如此时就随小僧看看?”
何来速速收拾了心情,努力让自己脸色自然,然后起身,抬头,看着眼前笑颜可亲的中年僧人,脸上现出一片羞愧之色,双目微红的向着僧人道:“二狗好生惭愧,不能追随智光大师身边,时时问安,莫说挑水劈柴,便是再苦十倍的活计,也是应该!”
可惜何来套话的算计却未得逞。
中年僧人微微一笑,依然温和的对何来说道:“贺施主不必多想,先随小僧去看厢房吧。”说完,对何来点了点头,转身向殿外行去。
何来稍稍默然,便紧随僧人而去。
……
“这床有些硬,不过铺盖却是全新的,布料也结实,施主可以放心用着。”
……
“马桶倒这里就是,不太远,味道也过不去厢房那边,这一片都倒这。”
……
“施主日后二餐,都在这座小饭堂,斋食虽然淡些,对肠胃却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施主多久才能吃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