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之时,便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清气的好处。
只是这样一来,不过月余,身下行功所坐的大树却绿意尽消,枯死当场。而在这枯树之上行功,亦是再无半分清气入体。
……
……
山花开谢,时光无痕。
跃下了枯死的大树,何来叹了口气,向着枯树抱拳一拜,转身离去。落足之间,超过三丈,脚下枯叶纷纷化为飞灰,激散而去--这分明是烈火功第三层初成时,真气流转,尚不由心所至。
何来已过十三岁,来京也两年了,每日除了晚时回返七里胡同休息,顺带在小棚中思索功法诀窍,余时全是在树林中打坐炼气,习练烈火功中所带的招式、身法。两年多来,甚至连何来打坐的树林,也换三处了,毕竟长龄的大树本就不算太多,而要是一片林地,大树尽皆枯死,也未免太过惹眼,至于普通小树,何来也试过,却远不及大树神效。如此,也便只好不时的换一换地方了。
何来一心修炼,心无旁骛,可谓勇猛精进。又误打误撞,以木生火的方式,契合了这烈火功的修行,进境自是大异平常,竟仅用了不到三年,就将一门尚算高妙的烈火功练到了第三层!虽仅十三岁,但何来,也勉强算是内功登堂入室了。
烈火功三层初成,何来也不免小有得意。已来京多时,除了初到时探路那段,还从未好好逛过京城,今日回返稍早,何来却是动了一游京城的心思。
心念所至,何来脚下一转,即朝南面的大城门行去。
不多时,城门已然在望,远方已现人迹,何来脚下一顿,不再施展轻功,如同普通人哪般,疾步而行,虽不快,但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已行至城门左近。
脚步一停,排在了入城的人流之后,看着巨大的城门,雄浑的牌匾,在四周商贩乱哄哄的叫卖声中,何来一时有些恍惚,想到了幼年和乳娘在庄园中的嬉戏,少时族学和小伴们耍皮浑闹的荒唐,想到了父亲吹胡子瞪眼的好笑模样……初见陈杀的惊恐,意图报信时犹豫……最后,舞剑飞天的何山印化为一朵烈焰,在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红……
何来并不知道,随着他的恍惚,体内真气忽然开始急速运转,丝丝潜藏在身体深处的清气奔涌而出,融入真气之中,只见真气愈行愈速,愈行愈重,渐渐透出诡异的红芒,甚至透出经脉,透出身体……
何来身周越来越热,终于令人难以忍受,周围人众,纷纷避让,不多时,何来整个人已变得通红,丝丝火苗竟窜出体外,烧着了毛发,衣服……
何来已成了一个火人,而且身体还诡异的透射着比身周火炎还要明亮的红光。
走火入魔!入城的人群中不乏习武之人,有见识的,已一口道出了何来此时的窘迫。
确是走火入魔。
五行生克运用的艰深神奥,岂是半大少年,仅仅学了些许奠基内功的何来所能了解的。
木能生火,自是不错,但如何控制?一棵大树,少则百年,其中的木气精华,岂是何来仅见的那一点,又怎会这等容易的融入真气?须知,便是一些自幼就修习同一门内功,内气同根同源的师兄弟,也难以真气相容,须得一些高深的法门才能有些效果,还难以尽善尽美。何来就那么一坐,以火气引木气,就能轻轻巧巧的得到一个远胜平常的修炼窍门?何其天真!
武学之道,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发展,多少代天才的探究,时至今日,已可称得起“完善”二字!能别出机杼,另有创见发展,不是不能,但那必是武学修为神而明之的大宗师方能为之!
要真能如何来所为这般轻易提升功行,而无后患,早已录入书中,成为常识。
法门千万,可效果显著,又后患不大的,少,很少。若有法门,效用强大,后患也能让人勉强承受,已是上佳法门,必是各派真传,密而不宣了。而针对各门各派某种武功而创造的种种普通法门诀窍,更如大河之沙,不可计数。
还有一些法门,效用神奇令人欲罢不能,后患却或是诡异,或损人利己。所谓魔门、魔功,便是在此之上发展而成。比如大名鼎鼎的化血魔功,依法修行,进境神速,十年修为,就可胜过三十年苦修正道顶尖功法的高手。而其后患,予己无伤,却需得每月生食人血十斤!
何来误用的木生火之法,在烈火功创立不久,就曾被发现,只是后患颇大,早已被烈火功历代的传承摒弃。而适合烈火功的种种法门诀窍,又大多口口相传。何来见识实在太少,何族也不是以武立家,这方面,比之传承大派,实在是差之太远。何来会有今日之祸,实非偶然!
何来困居一地,不通武讯,纵是今日不因木生火之法而出事,他日也必难以幸免!
武学之道,从来没有侥幸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