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紧闭的厚重大门缓缓开启,一众朝廷命官鱼贯而出,或窃窃私语,或眉目示意,三三两两的向宫门口走去。。
段天昊走在最后面,看着眼前这扇门又缓缓合上,再也窥不见里面的人影,身上温润如玉的气息凛然一变,丝丝寒气便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
遍地的余晖似乎也被这寒气渲染,失去了独属于阳光的灼热温度。
“臣,见过尧王爷。”冷不防耳边响起一道请安声,瞬间便将段天昊魂游天外的思绪唤了回来。
他狐疑的回头,待发现柳朔存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时,连忙收摄心神,敛起复杂的思绪,朝着他微微颔首,“舅舅不是早就离开了么?怎么还会在这儿?”
柳朔存别有意味的瞟了瞟紧闭的大门,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讲给段天昊听,“也不知道皇上特意留下了谌王,所为何事呢!”
“国舅爷,请慎言!”段天昊闻言,脸色微变,飞快的瞥了眼上书房的大门,随即压低了声音叱道,“父皇的心思,岂是作为臣子的你我所能任意揣测的?”
语毕,他便撇下惊愕的柳朔存,大步离开。
柳朔存暗叹了声,也紧跟着走了上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段天昊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舅舅想要说什么?此刻无人,倒不如明说出来吧!”
柳朔存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嗫嚅了声,“王爷,您为何……”
段天昊见状,心里不由得苦笑起来。
说句实在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两个亲信,还没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就被他那个六哥不费吹灰之力的拔除了,更甚至,他连对方是从何时开始准备的,都不知道。
这种未知,像是在他心里狠狠锤下了一击,疼得让他很是无力。
“本王无事,舅舅不必过于担心。”敛起脑中繁杂混乱的思绪,段天昊瞬间又恢复成了以往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那双狭长的双眸里蓄满的暗沉之色,却泄漏了他此刻的心情。
柳朔存见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段天昊不是怀疑他自己的能力,一切都还好说。
如今,他的宝全部都押在了段天昊身上,可是没有任何的退路的。
他暗自思忖了片刻,而后才缓缓开口:“王爷,谌王,不容小觑啊!您看,是否需要从现在开始……”
他边瞟着段天昊,边斟酌着措辞,一时间,舌头似乎打了结,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得拖长了尾音,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彼此都是聪明人,段天昊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忽然顿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掩映在绿树枝桠里的红砖飞檐,竟有些感慨道:“舅舅也觉得,谌王不可小觑吗?”
柳朔存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心里多少都有些忐忑,也只能是点了点头,一时无话。
却不想,段天昊兀自笑了起来,俊脸上却满是冷峻之色,狭长的双眸深处还带着令人心惊的冰寒,愈发衬得其气势凛冽严峻。
片刻后,他才止住了笑意,幽幽叹道:“的确啊,本王这个六哥,不仅不容小觑,还很深藏不漏呢,好看的小说:!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本王都不敢相信他的手笔竟会那么大,动作竟然也那么快!”
一直以来,他都很敬重他这个六哥。
是以,对于此次的事情,他并没有参与在内。
可谁能想到,那人竟然会出其不意的送了他一个大礼!
也许,在那人的眼里,他所谓的“敬重”,不过是一种白痴的行为罢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顾忌那么多?
“舅舅,出宫后,你就去大理寺见小舅舅一面吧!该知道的还是要尽快了解清楚的。”他抿了抿唇,温润容光里窥不出分毫情绪变化。
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从今天开始,有些事情是真的要改变了。
柳朔存忙不迭的点头,“王爷说得是。只是,苏统领那里,是否需要……”
段天昊闻言,面色却是骤然一变,狭长的双眸里立即迸射出束束利刃,想要将那个反将他们一军的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以雪此刻之耻。
他握了握拳,神色晦暗不明,“苏启亮犯了错,受到父皇的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如今,父皇正在气头上,若是让他知道有人去天牢探望了,舅舅说是那又会什么结果?”
柳朔存顿时一惊,暗骂自己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
苏启亮并不如他二弟那般,被关入了大理寺,而是被打入了天牢。
天牢是什么地方?
几乎是进得去出不来的铜墙铁壁!
平常某些官员犯了大错,想要进去探望一下,都颇费气力,更别提如今这特殊的时刻了。
此刻去探望,不就是将他们暴露了出去吗?
可,一想到此次横生的意外,均是由此而始,浓浓的不甘之感又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