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见他神思恍惚,眸光微闪,趁着这个机会,厉声喊道:“苏海凌接旨。”
夹带着庄重威仪的声音快速传播到大殿之外,也将段天谌的思绪拉了回来。
待看到大步流星走入的苏海凌时,他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却见苏海凌已经跪地参拜,声音洪伟响亮:“微臣接旨。”
“朕命你立即带人,去玉府将顾硚押往大理寺,着大理寺卿严查审问,治以欺君罔上藐视皇威之罪。”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众人皆不敢置信的看向苍帝,更有甚者,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仿佛对这样的旨意表示得极其震惊似的。
段天谌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怎么说,顾硚也是他的岳父,就算没有对他的小妻子上心,形式上肯定要站出来为其辩解的,更别提他已经将那个小女人放在心尖儿上捧着了。
他相信,若是此次他不出手相救,恐怕他的小妻子就永远不会有原谅他的那一天。
是以,在看到苏海凌欲要退下去时,他连忙厉声阻止:“慢着。”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或疑惑不解,或幸灾乐祸,就连龙椅上斜靠的苍帝都忍不住直起了身子,眼里蓦地划过一道亮光。
“谌儿,难道你对朕的话,持有不同的意见?”他手指轻轻的敲打着龙椅扶手,缓缓开口。
段天谌点点头,别有意味的扫了眼苏海凌,苏海凌见之,一双腿像是被冻僵了般,移动不了半分。
段天谌才缓缓转身,淡淡道:“启禀父皇,儿臣的确有不同意见。据儿臣所知,顾将军并非擅离职守不尊皇命之人,此番突然回京,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依儿臣看来,是否需要将其召到大殿上来,仔细询问一番?若是无端冤枉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苍帝拧眉,并没有立即说话,可谁都能从他紧抿的唇线中看出,对这样的回答,他是不高兴了。
柳朔存从来都不放弃任何打击段天谌的机会,只是这些日子连续几次的差错,已经给予了他足够的教训,此刻就算是要打击,也比以往深沉谨慎了许多。
“皇上,微臣有异议。”他站出列,恭敬道,“微臣以为,谌王此言,有失偏颇。法纪纲常,自是需要臣等严格遵守。若每个人皆以‘不为人知的苦衷’此类理由来搪塞敷衍,天下纲纪岂不是要乱套了?请皇上三思啊!”
在他之后,不少大臣连忙出列附和:“恳请皇上三思。”
苍帝不说话,眼神波澜不惊的俯视着阶下的臣子,并不就此发表什么看法。
眼见段天谌拧眉欲要辩驳,他转而将视线转移到一旁静默不语的段天昊身上,淡淡道:“昊儿,你怎么说?”
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段天昊心头一紧,嘴唇翕动了下,斟酌良久后,才缓缓道:“父皇,儿臣以为,六皇兄言之有理。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更何况,顾将军为我苍朝戍边多年,功勋赫赫,若是连问都不问一句,便将其收押入大理寺,恐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寒了诸多戍边将士的心哪!儿臣恳请父皇三思!”
柳朔存闻言,低垂着的眼眸里满是不甘和无奈。
尽管段天昊一直都保持着讳莫如深的态度,而且往日的事情也都处理得滴水不漏,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在悄无声息的变了。
而且,变得陌生,甚至是无所适从。
不是不甘心的。
可如今对于他们而言,不甘心,是否能够给他带来些许的益处?
这个答案,他不知道。
或许,段天昊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没有后路可退!
段天昊尚且不知他的舅舅竟会在眨眼之间闪过如此多的念头,见苍帝没有任何的回应,立即撩起衣袍跪地参拜,等待着苍帝的旨意。
他的神色平静而温润,丝毫不见监国时期的意气风发和威严气度,仿佛当初大权在握仅是南柯一梦而已。
许久后,苍帝才重新看向段天谌,缓缓道:“朕的旨意,岂有收回的道理?苏海凌,你难道想抗旨?”
“父皇……”
段天谌和段天昊齐齐惊呼,被他眼刀儿一横,有片刻的诧异。
片刻之后,却见苏海凌噗通一声跪下请罪,爬也似的滚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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