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早已不堪重荷的顾惜若就直接跌在了地上。
不闻任何声响,仿佛那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是如棉絮般轻而飘渺之物,不见丝毫重量。
这些日子,顾惜若的身子本就虚弱不堪,尤其是在龙鳞卫和佘煜胥的对决中受了极重的内伤,身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明眼人看起来,竟与“骨瘦如柴”无甚区别。
言畅看着她,想到昔日那张扬肆意的女子,此刻就如云絮般软绵绵的趴伏在地上,脆弱得犹如易碎的瓷娃娃,眼里快速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正犹豫着是否要将她提起来,继续往前走去,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已经冷冷扫了过来,他心神一凛,连忙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想要搀扶起她。
顾惜若抬起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宽大而长满了厚茧,似乎其上每一个厚茧,都是他已经历人世沧桑的证明,忽而冷笑。
彼时,晨光柔和,透过枝桠,重重叠叠的染遍金辉,温暖,然而浸满了秋霜的冷意,宛如她此刻弧度完美却满带嘲讽的微笑。
那嘲讽,不知是为着他,还是为着她自己。
“谌王妃,主子已经久候多时,请您务必快点过去,否则……”言畅觉得,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足可以让他刮目相看。
犹记得,初见谌王妃时,她也是一身的狼狈。
可那时,她浑身透露着令人惊惧或嫉妒的张扬和嚣张,仿佛天下间的光芒尽数缩影于她的眉宇之间。
不管是谁,乍一看去,就算是心里有多沮丧多难受,也会为她所吸引感染,进而心情随着她的情绪而起伏不定。
如今,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她就变成了如此颓然陌生的模样,陌生得教人心里五味陈杂。
他并非无心之人,虽从小就在鲜血与利刃之间游走挣扎,可不代表在看到此番情景时,心中会冷漠得不起一丝波澜。
可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作为主子的得力手下,是绝对不允许对这位谌王妃产生任何类似于同情的情绪的,是以,几番轮转的思绪之下,竟也重归于一片平静。
他收敛起了多余的情绪,又一次重复:“谌王妃,主子就在前方等候着,还请您赶紧起身赶过去。否则就别怪属下亲自动手了。”
顾惜若不答,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起身,脚下步伐错乱无章,除了那步子显得格外凝重之外,竟与醉酒的人无甚区别。
她受了伤,每走一步,都会牵动内伤外伤,钻心的疼就细细麻麻的流遍全身,脚下失力,身子不稳就倒了下去。
言畅在后面跟着,眉头拧得死紧。
按照这个速度,要走到何时,才能走到主子面前?
他正欲上前搀扶,却又见顾惜若倔强的爬起来,贝齿在下唇上咬出一道清晰殷红的血痕,眸色里盛满痛楚,却也同样坚韧高傲如初。
他忽然就那么放弃了上前搀扶的心思,搜寻了一圈,终于在旁边的树丛里折断一根较为坚韧的树枝,递到了她的面前。
顾惜若冷冷拂开,脊梁依旧挺直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若非靠山道旁的树木支撑,恐怕连迈出小小的一步,都会格外艰难。
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路,她居然走了将近两三倍的时间,待站到了佘煜胥面前,身上的衣裳已经破损了好几处,越显狼狈不堪。
可是,在这样的处境之下,唯一不变的,却是她那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瘦弱的双肩平平而置,以她最坚韧倔强的态度,去面对这世间最残酷的屈辱。
言畅几不可闻的叹息了声,垂在腰侧的手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思绪复杂而烦乱,却不知是为哪般。
“平常可真是小看你了。就一点伤而已,居然娇弱到了如此程度。你所谓的嚣张和狂妄呢?”
佘煜胥站在地势较高的位置,与她隔着一步的距离,像个救世主般,冷冷俯瞰着她,不可一世得令人咬牙切齿。
顾惜若恨恨磨牙,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颇是不耐烦的吼他:“有话就说,姑奶奶没功夫跟你闲唠嗑。不想说,就给我滚。”
佘煜胥闻言,双眸猛地一眯,片刻后,忽而失笑,递给言畅一记眼色,等他退下后,才缓缓走过去,比女子还要好看绚丽几分的容颜,忽然就那么凑到了她的跟前。
顾惜若龇牙咧嘴的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不知道佘煜胥被她杀死了多少次。
借此机会,她也注意到了,佘煜胥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想到可能是龙鳞卫那一掌的缘故,她心头蓦地畅快无比,直接性的忽略掉,他为何会挨下那一掌。
于她而言,眼前这个人,已经成了肉中刺,不除,不快。
佘煜胥瞧见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心头莫名火起,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她,往前方走去,“带你去个地方。”
“喂,你放我下来。”顾惜若顿时挣扎了起来,只是,她本身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