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医下去后,乐正锦瑟原本坐在软椅上的身子立即趴倒在一旁的案几边,春月与秋霜赶紧将她扶回内殿的床上。
殿外阳光灿烂,殿内潮湿阴冷,昔日仙霖环宇的屋子此时与冷宫无差,皇后拨来照拂乐正锦瑟的人皆被她安排在殿外做洒扫工作,一个个望着紧闭的正殿懒散地忙着手中的活计,偶尔紧凑在一起小声地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陆太医提着药箱出来的时候,宫人都快速散开,垂耷着脑袋作专心致志忙活的模样。
等陆太医步伐远离了毓秀宫,纷纷又聚拢在一起研究他头上捂着的伤势以及方才殿内有东西破碎的声音。
片刻,殿门突然又“吱呀”一声开了,春月拖着还未完全好的身子对着其中某两名看起来敦厚的小宫女颐指气使道:“你们,跟我进殿来。”
两名宫女诧异地扔下手中的扫帚与她一同进了正殿。
春月嫌弃地绕过地上的琉璃盏碎片,指着凌乱的屋子道:“将这里全都打扫好好打扫一遍,特别是地面的碎片,一个渣滓都不许留!”现如今公主的身子十分金贵,容不得任何意外发生。
吩咐完她们打扫后,春月这才端了盆热水缓缓地进了内殿。
床榻上乐正锦瑟脸色较之前几日更加苍白,两眼紧紧闭着,但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忘将双手放在小腹上,护着她如今所剩的唯一一道护身符…
西陵国因地势高拔,同一季节比东楚要更冷些,但却比常年寒雪的北宜要热许多。
乐正锦虞穿着略厚的宫装百无聊赖地坐在帝宫的花圃中,秋季的金菊开得灿烂无比,她爱抚地摸着其中一株十丈珠帘,粉白色的细长花瓣在一片金黄中显得尤为突出。
纤细的手指捏着这株格外鹤立鸡群的茎叶半晌也未移开,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将它摘下来。
慕容烨轩风尘仆仆地赶回西陵国,脚步刚踏入帝宫,第一眼就瞧见了面前这一幅美景。
只见一身红色曳地宫装的乐正锦虞慵懒地坐在花圃旁,发髻未梳,如泼墨般的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着,只用翠金凤衔珠链别箍在细密的额发前,水滴状蓝宝石垂于额间,在阳光的折射下,衬得本就绝美的面容愈加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她纤巧削细的身子包裹在锦簇花团中,捏着一株十丈珠帘,俊目流眄,樱唇含笑,说不出地妩媚动人。
慕容烨轩不由自主地停止住了脚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似忘却了光年,。
乐正锦虞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正投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松开手里的菊花,抬起头来便见到一身浅灰色锦服的慕容烨轩。
见他面色除了微露出一丝疲倦之外并无其他,她扬了扬嘴角,笑道:“还能活着回西陵,看来六皇子的毒是解了?”
若说之前她还诧异慕容烨轩不受自己威胁,孤身潜入未央宫独自找寻解药,她也做好慕容烨轩毒发身亡的准备,可到了西陵国,被慕容烨天囚禁在这帝宫之后,她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东楚的天,搅得比她所认知的还要昏黄,皇宫内的水,到底是深不可测。
慕容烨轩见她此时丝毫不意外自己能活着回来,便也料到她知晓了些什么。清淡的面容上也浮出一层笑意,“本皇子自是无碍,看来太后在我西陵国过得还算不错。”
他细细地打量乐正锦虞身上异常契合的红色曳地宫装,暗想着皇兄待她还真不薄,竟将这为未来皇后准备的正色流仙裙给了她。
乐正锦虞见他的目光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笑道:“哀家这身衣服衣服有何异样不成?话说来,西陵的绣缎还真是巧夺天工,哀家倒喜欢的紧。”
慕容烨轩笑了笑,“太后不管穿什么都是极美的,这衣裳穿在太后身上也不辱没了它。”他慢慢走近她,伸手就将她方才抚摸的十丈珠帘给摘了下来。
粉白色的十丈珠帘垂在他的手掌中,露出淡黄绿色的内心,管瓣细细长长,飘垂如丝如发,手中柔润的触感让慕容烨轩不由地想到那日握着乐正锦虞发丝的场景,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将拿着花株的手递到乐正锦虞面前。
“六皇子这是何意?”乐正锦虞对他突如其来的行为略感诧异。
慕容烨轩淡然的面容飘过一丝微红,却转瞬即逝,“花开娇媚,太后却人比花娇。”
乐正锦虞闻言扬起一抹更灿烂的笑意,“哀家就当六皇子谬赞了。”却并不去接他递花的动作,“何时六皇子惯于点穴绑人的手用来摘花了?”
慕容烨轩正欲说些什么,眼角却瞥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静观一切的慕容烨天,鹰眸正锐利地射在他们的身上,慕容烨轩生平第一次有被人窥觑心思的轻微尴尬,他迅速将手中的十丈珠帘塞到了乐正锦虞手中,随即躬身道:“烨轩参见皇兄。”
慕容烨天颌了颌首,“免礼罢。”锐利的目光却丝毫未减退,在两人身上不断盘旋。
慕容烨轩一言不发地低下头,任凭慕容烨天审度着。
许久好似要在一旁无所谓地把玩着手中花朵的乐正锦虞的身上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