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锦虞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不同于宫殿,阳光照射进屋子里,实实地打在她的脸上,虽然刺眼却又暖融融的。
身边无伺候的人,还是觉得非常不方便。果然,与生俱来的东西,到底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
不用猜也知道自己昨夜是怎样回屋的,她记得自己趁着月色与葵初说了许多话,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她一摸床边,那里赫然多了几套衣服。里衫外套一应俱全,皆是上层制品。这些衣裳摒弃了宫装的繁锁,依旧不改精致。
印象中,葵初一直都是温和守礼的,难以相信他会为她准备这些东西。
但她早已不是二八女子,面色熏红这样的举止她也做不出来,只稍稍惊讶就欣然换好了新衣衫。
待整理好自己打开房门后,她正好碰见葵初抱着柴火从外面回来。她的脚步立在门踏前,再也迈不出去。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他的身姿在飘渺的云烟中如此近,就像是几笔淡墨,镶嵌在蓝色的天边。
她从未想象过,像葵初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也会做与他身份完全不搭之事。她环视着杳无人迹的四周,或许应该找几个专门伺候的人回来。
葵初将臂间的东西放下,“你醒了?”
他大步走近乐正锦虞,而后伸出没有沾灰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一切正常便放了心。
乐正锦虞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葵初解释道:“昨夜风有些寒,你趴在桌上睡着了…”
乐正锦虞这才恍然大悟,笑道:“谢谢。”
葵初放下手,耳边漾了一丝粉色,“你无需与我这般客气,这里就只有你我,照拂是应该的。”
乐正锦虞点头,“嗯。”不期然瞥到他面上的粉色,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见她走到木椅前坐下,葵初立即为她倒了杯茶,“这里条件简陋,你暂且先住着。”
世间这么大,本有好多去处。奈何师兄现在到处盘查,就算是他,也不敢将她随意安放于红尘院落中。
乐正锦虞倒是不介意,早在离开北宜国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盼过了眼下的风声再说。
乐正锦虞轻啜了一口他递来的水,问道:“你可知道六皇子现在如何?”
葵初知道她在向他打探慕容烨轩的情况,沉默了良久,还是抿唇道:“他在西陵很好。”
乐正锦虞有些失望,虽无法得知慕容烨轩的近况,但现在她又不能贸贸然去西陵皇宫寻他。北宜与西陵还是盟友,若是因为她的关系而掰僵,必会陷西陵于险境中。
她有些苦笑,“什么时候我竟成了举足轻重之人?”
葵初安慰道:“即便没有你,天下迟早也会如此。”
他的话中有些无奈,乐正锦虞完全懂。只要有人有阴谋存在,这些都不可能避免。其实包括东楚的毁灭,她也只是起到了催化作用。
她试探道:“如果南宫邪永远回不了南昭,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自立为王?辅换新君?
乐正彼邱谋夺天下的信念那般笃定,就不知道南昭能撑几时。
葵初看穿她心中的想法,却不知该如何将一切都摊放到她面前。也不敢与她说,西陵早已成了两国的囊中之物。此事攸关慕容烨轩的生死,如果他将一切都告诉她,她必定会去寻他。
他不希望最后她被卷入两难的局面,就像他当初面对南宫邪与乐正彼邱的两难。
不管你愿不愿意,人这一生总会面临诸多选择,过程再徘徊,结局终归只有一个,他不希望到最后,所有人都落得一无所有。
“你应该饿了吧?”就像昨日一样,他快速地岔开了话题。
乐正锦虞没有多想,笑道:“确实饿了。”
葵初立刻起身抱着柴火进了一旁的厨房,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副碗筷。
乐正锦虞望着他手里端着的面,环顾四下,怀疑地问道:“这是你做的?”
葵初将碗放在她的面前,不好意思道:“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没想到他居然会做饭,乐正锦虞好奇地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赞叹道:“味道不错。”
她忽然想起慕容烨轩在她面前自夸的厨艺,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葵初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他第一次下厨,对自己的手艺有些不自信。
乐正锦虞瞬间回神,笑道:“没什么。”
见葵初关切地盯着自己,她立刻将面前的碗推到了他的面前,“想必你也还未用膳。”他一大早就出去,估计还没来得及吃饭。
片刻后,想到自己方才说了“用膳”,她又笑了笑,“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当初信誓旦旦要随着慕容烨轩去锦山,却没有想过这些年的宫廷生活已经植入根髓,怎能轻易说改变就能改变?就像十五岁那年,不管是谁先放弃的,也